听到秦霜的回答,萧乾深邃的眉目微沉,脑海里蓦然闪过多年前的画面......府邸被打砸焚烧、娘亲身穿凄白的单衣从悬崖一跃而下——过去种种,犹如啃rou饮血的毒虫,一直盘踞在他的记忆深处。
还有秦府......萧治的走狗,逼死那个女人的罪魁祸首。
他一定要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将他们所有人的尸骸都抛到悬崖下,与娘亲作伴......
“!呃.....”萧乾忍不住按压着前额,试图抵御着眼前纷乱的画面,和头部骤然袭来的疼痛。
“萧乾.....你怎么了?”察觉到男人的不对劲,秦霜支撑起酸疼的身体,哑声轻问:“是不是又头痛了?”
他样貌生的清冷凛冽,鲜少有这等柔情的时刻,一双丹凤眼中好似含了雨后初露,不经意的耳鬓厮磨,最能令人怦然心动。
萧乾却仍稳坐如泰山,他闭了闭眼,掩去眼底刻骨的恨意,这才闷笑道:“没什么,这花楼里太吵罢了。”
秦霜闻声,不紧不慢地瞪了他一眼:“眼下可嫌吵了?不知是谁昨晚听人吹箫,听得如痴如醉?”
话音顿了顿,他挑起清傲的凤目,又沉声道:“我看该叫那位姑娘进来,继续为萧爷吹拉弹唱。”
听出秦霜话语里的不满和醋意,再看他那副孩子气、气哼哼的模样,萧乾面上的笑意又扩大几分。
沉yin半晌后,他才伸手扳过秦霜的下颌,压低声线道:“爷喜欢的不是她吹的那种箫.....”
他用指腹描摹着秦霜的下唇,漆黑的双目翻涌起了欲念,似乎意有所指。
“不、不可以.....”觉察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秦霜垂下眼,抿起唇角躲了躲。
见他没有气恼,反而害羞了,萧乾又沉沉的笑出声,缄默半晌后正色道:“秦霜,做我的人吧。”
突然听到这一句,秦霜怔住了,他不安地捏紧指尖,颤声道:“经过昨晚,我以为自己.....已经是你的人了。”
说完这话,他屏住呼吸,觉得双眼有些发疼。
萧乾为何会这么说?是厌弃他的身份,还是.....觉得他已经不干净了.....?一时间,无数自卑羞愧的想法涌上心头,秦霜觉得像有人是把自己血淋淋的心,从胸腔里扒出来,放在炙热的火堆上焚烧。
“秦霜,爷是个贪心的人。”正当他手足无措之际,床边的男人陡然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我想要你的全部,身心乃至魂魄,都要属于我,属于萧乾。”
萧乾深深凝视着秦霜的瞳孔,眼中有狂风骤雨般的疯狂和痴迷,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嗜血仇恨。
他要秦霜化作他手里的刀,变为他斩杀血债的剑。
自此之后,他可以分出一点感情来豢养他,像萧治那样掌控他,不、那个愚蠢无能的昏君,怎配和他萧乾相提并论?恐怕萧治这个蠢材,到死都不会知道,秦霜曾经将他当做过唯一的依靠。
想到此处,萧乾暗自握紧了双拳,英挺的黑目一闪一烁,压抑着懊恼的妒火。
他真想亲眼看看,秦霜亲手杀了萧治的场面。
这世上或许没有任何事,比被心爱之人残杀更痛苦了吧?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幼稚。”
被萧乾宽厚的掌心这样紧密的贴合着,仿佛心坎没有半点缝隙,秦霜又岂能知晓,他眼里的柔情惬意,随时都会化作刺伤自己的利剑。
听闻他的话,萧乾回过神来,挑眉瞧着他:“那便有劳秦先生教导一下学生,如何才能不幼稚.....”
他含笑凑近秦霜,哑声调侃道。
秦霜不咸不淡的瞥他一眼,倒真摆起了先生的架子,他先掩唇咳嗽两声,又淡声道:“哪有你这样的学生,没瞧见先生的嗓子都哑了么?还不快快端茶来。”
说着,秦霜微抬下颌,指使着男人把桌上的茶端过来。
看见他这副娇矜的模样,萧乾勾起唇角,倒也真配合的演了起来,一撩衣摆便起身去倒茶。
秦霜就那么靠在床边,眼角堆笑、专注地望着他。
现下正值午后,薄凉的日光从云层钻了出来,融掉了窗边的积雪,白腾腾的冷雾沿窗棂攀爬,萦绕在温热的房间里。
不知怎的,这个瞬间,他猛然觉得萧乾离自己很远,好像那点雾气一消失,这个人就会眨眼不见似的。
“秦先生请用茶。”
直到耳旁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秦霜才骤然惊醒。
“怎么?学生都倒好了,先生还要挑剔?”看他许久没有动作,萧乾淡笑着坐下来,把茶杯递到秦霜手里。
“我、我只是觉得身子不爽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秦霜低头浅饮一口茶,为自己的走神解释着。
萧乾点点头“哦——”了一声,又摸着下颌道:“看来是学生昨夜顶撞的太过用力,冲撞了先生,当真是罪过.....先生还要不要再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