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玉立的少女。於唯澈疾走前去,樱红色单丝罗袒领杉裙的少女在她眸心镌刻。
那人迎来身前,陆炜彤心跳愈发失控,她深呼吸,平顺气息与之温言:“太女殿下车马劳顿,若有闲暇,不若歇歇脚再入城。”
於唯澈点头应声。她千里迢迢是为寻人,既心上人当前,后续之事再急都不急了。“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这两人同桌对坐,静默品茶,自除夕前夜别后,如是情形间隔二月之余。
陆炜彤亲自奉茶向对面,清淡道:“太女殿下请用。”
“有劳殿下。”於唯澈颔首双手接过,小心避开那双纤手。小心瞥望对面之人,留意到她些许异样。譬如持杯用茶后极快遮掩左手。
於唯澈心疑,起身绕过石桌凑近些。
梦蝶等连连退后并低低垂首。石亭外清远等各自目光规避。
“你似乎长高了些。”陆炜彤抬眸言笑,不动声色将左臂收归背后。於唯澈关注她动作,将折扇从背后腰带中抽出,双手奉给她道:“此物我从前贴身携带。于我珍重万千。殿下或许记得。你若不嫌弃,我想将它赠与你。”
“我聊赠杯春茶,太女殿下何以豪爽至此,以如斯珍宝相酬呢?”
“我、我赴过你亲设的宴,饮过你手烹的茶,又曾几次三番假你援手脱险……我、我实在感激。”
感激?陆炜彤心生失落,侧过身轻叹,“却不知殿下千里之遥赶来是为何。难道你没有旁的要与我说么?”
於唯澈听得她言语清淡,骤然情急,牵住她手辩驳道:“当然有!”
而她尚未说完全,陆炜彤吃痛抽手,回正身,强撑着无恙回望:“殿下请讲。”
於唯澈蹙眉沉眸,瞧她警惕背后的手,急道:“你、是否手上有伤?”
“无妨。”
“如何伤到的?”於唯澈情急喊话,陆炜彤为之一愣。
“许是无意碰触热汤……”陆炜彤话音未落,於唯澈不管不顾贴身靠近将她双手捧起来,为她虎口发红处呼气。
陆炜彤怔然瞧着她稚气行为,不禁莞尔一笑。
“你还笑!”於唯澈抬眼,嗔怪她,而后思定,握她手腕,焦急回身呼唤侍从取水袋来。
陆炜彤由她摆弄,被她按坐桌边,瞧着这人蹲身面前,将水袋中的凉茶掬来自己手上,满面为自己担忧心急的情状,而心头开阔。陆炜彤忽而捏住她的手,逗弄她,“太女殿下在担心我吗?”
於唯澈微怔,掬水动作停顿瞬息。她垂眸,定定心,抬眼回望,做肯定答复:“然也。诗经有言:‘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陆炜彤至此方露羞恼之意,将纤手抽回,偏了头去,神色痴怨,“非也。当是‘别后不知君远近’,当是‘终日望君君不至’,当是‘春日凝妆上翠楼’,当是‘过尽千帆皆不是’。”
“我、我对你不起,害你苦等。”
“那可不是么,就为太女殿下空口一诺,我家殿下风雨无阻日日来城外苦等,已然月余。”
陆炜彤起身回眸,恼道:“红珊,住口!”
红珊将头低低垂下,“诺。”
於唯澈随即起身,内心大为震撼,“彤儿,你、你日日等候在此么?”
陆炜彤垂眸,执拗道:“只是想请你品新岁的紫笋茶。”
於唯澈笑笑,心头无限喜悦,“彤儿喜茶。我此行带了明前龙井。龙井是为谢礼,折扇是为赠礼,还有宣州十三郡县作为聘礼。”
陆炜彤眉心一跳,惊喜交加。“你要为了我,做重色轻国之君吗?”
於唯澈垂眸规避她探究目光,轻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卫国势弱。若两国交战,贵国拿宣州如囊中之物。”
陆炜彤失落,跌坐桌边,“我与你说姻缘,你与我讲政治权衡吗?”
“此事我请父皇商议良久。无论宣州归于东启或南卫,百姓安为上上。我并非有意伤害殿下真心,只是不想对殿下有所隐瞒。若以联姻缘故不动干戈而保全宣州乃至边境百姓安稳,父皇与我无愧列位先帝。”
陆炜彤连连摇头,於唯澈计较再细密始终为旁人思量,“如此这般,你可曾想过来日?你我大婚后,有何颜面面对你故国百姓?”
“我此番前来,是为履行两国合约,从此以质子身份留在兴京,直至你我哺育孩儿,再行商议。”
“你……”陆炜彤呆立当场,久久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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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唯澈情愿以质子身份长留兴京,不但是陆炜彤未料想,武帝同样大吃一惊。他将长女炜彤与六子廷俊叫来身边,不死心一遍遍追问爱女,是否非那文弱质子不可。
陆炜彤笃定此心不悔。
武帝哀叹,“你心意已决,父皇唯有准她所请,命工部督建驸马府。待驸马府竣工,再行拟定良辰吉日,为你二人完婚。”
“父皇。驸马府一事却是不急。”
“哦?彤儿有何思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