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锋指尖一压,箭枝灵活地在指缝里转了两圈,他笑眯眯地望着唐邈,不疾不徐地问:“你这是在怀疑我?”
唐邈一捂嘴,自知失言,连连摇头道:“没有,怎么可能呢!属下知道您和陛下情深意重,绝对不会背叛陛下,就算有千万金也不可能动摇公子您的忠心!”
傅秋锋对唐邈秃噜的一串抱以冷笑,容璲起身从傅秋锋手指间抽走箭枝,检查一番也只是军营中的普通箭枝。
“傅传礼怀疑陈峻德,想必是要留着证据,若有万一,也好拿出来指证。”容璲把箭交回唐邈手中,“你再把东西原封不动送回去,不要让傅传礼察觉。”
“是。”唐邈立刻接了箭,飞快从傅秋锋的视线中逃了。
容璲站在窗边,沉思后说道:“朕给你增加两个暗卫,日夜轮班保护你的安全。”
傅秋锋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陛下,恕臣不能接受,我们要装作不知此事,那突然增加守卫,岂不是明白告知敌人我们在国公府有所发现?”
容璲回过头,盯着严谨的傅秋锋:“你根本没将自己的安危考虑在内。”
“既然有人需要臣入宫,那就不可能是为了杀臣。”傅秋锋坚持道。
“那你为何被推进池塘,差点淹死?”容璲挑起嘴角讽刺,“你是不是需要再淹一次,让你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
“陛下。”傅秋锋无奈地放软语气,“那次是意外,或许是因为杨淮在神秘人的组织之中不够级别,并不知道臣的作用……看来这位神秘主使的天罗地网十分复杂,在情报上也足够谨慎,避免了一人被擒而泄露机密。”
容璲见他又顺势敛眉分析起来,没有半点反思的意思,也是一阵无力,干脆下了命令:“那就等春猎之后吧,朕派一个暗卫教你武功,顺便保护你,若真有人要利用你,总能找到机会,朕也正好看看他们的本事。”
“是。”傅秋锋只得答应。
“朕说让暗卫教你武功,你好像不太高兴?”容璲走到傅秋锋身侧,余光含笑瞥他,“卿莫非对暗卫的微薄之技看不上眼?”
“没有,臣高兴极了。”傅秋锋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多谢陛下!”
容璲嫌弃地收回眼神:“朕明日再让上官在宫里打探一下牡丹玉佩,看看有没有记录,就算与敌人无关,若是能找到令堂曾经的家族,或有亲属在世,你若愿意,朕会帮你照拂。”
傅秋锋自己也没有想过这点,他一时哑然,容璲总是在细节上让他意外,这种细心和尊重简直不像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的皇帝,一个常说要将天下握在手中,野心勃勃的年轻帝王,却又同时有着几乎不该存在的温柔。
“臣……到时再说吧。”傅秋锋颔首低声道,“天色已晚,陛下要休息吗?”
“你先睡,朕等等上官那边的结果。”容璲走到桌边把棋子捡回盒中,凉丝丝地笑了两声,“若能借此牵连贤妃,朕就降她个位分。”
傅秋锋点头,他解开了腰带挂上衣架,听着棋子哗啦啦的碰撞,漏刻的时间已经到了子时,连他都困意上涌。
“陛下。”傅秋锋迟疑了一会儿,想起容璲偶尔也会露出疲色,还是开口劝道,“您该注意身体,还是早些睡吧,若有消息,明日一早也会传过来。”
容璲放完了棋子,颇为意外地侧首:“爱卿还关心朕的身体?”
傅秋锋正色道:“熬夜太多会掉头发,您如此喜爱珍视您的一头长发,还是小心保养的好。”
容璲:“……”
容璲试图解释:“朕并不在意这些小事。”
“是,陛下自然不拘小节。”傅秋锋敷衍地点头,然后喊了小圆子进来,把棋盘收回去。
小圆子俯身端起棋盘棋子,迈步时感觉脚下踢到了什么,就顺便踩了一脚试试,结果就听见咔的一声。
傅秋锋直接窜上来一步挡在了容璲面前,回头瞟着容璲头顶,没有兆字,但还是紧张道:“陛下小心,桌下好像有机关,莫非有人潜入?”
容璲也被傅秋锋弄得警惕起来,扣住傅秋锋的肩退后几步,冷声道:“小圆子,看看桌下什么东西。”
小圆子吓得冒汗,但也只能听命,放下棋盘慢慢蹲下,掀开桌布,做好了被毒针弩∫箭射中的准备,然而掀开之后,却只看见了一个人偶。
那人偶刻的滑稽,下半身还有个高耸多余的物件,就是这玩意被他一脚踩断,整根落在旁边。
小圆子回头看了看傅秋锋,表情怪异。
他暗想宫里素来对人偶避讳的很,容易被打成使用厌胜之术,更何况这人偶如此不堪入目,万一是傅秋锋藏的,他岂不是害了自家主子。
“桌下何物?”傅秋锋问道。
“呃,没,没什么,是……是毛笔!”小圆子艰难道。
“再说一遍?”容璲目光一寒。
小圆子快急哭了,动也不敢动,傅秋锋直接过去蹲下,然后沉默少顷,回头道:“陛下,这个小事还是应该在意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