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点声,陛下不是要罚你来着?”容翊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可好一番替你说话,欠了陛下几个人情,他才勉强答应只扣你一个月俸禄。”
韦渊:“……”
韦渊终于明白容璲之前故意在容翊面前说那番话的用意,他面无表情道:“多谢殿下,臣感激不尽。”
“谢就免了,有空来王府作客。”容翊浑然不觉自己已经中了套,离开的背影气势潇洒,韦渊嘴角抽了抽,然后越发佩服容璲。
傅秋锋端着茶进屋,容璲支着一条腿靠在榻上,军帐的软榻后方是一幅地形图,前方摆着个沙盘,旗子集中在南北两方。
“陛下,您的扳指。”傅秋锋放下托盘,把扳指还给容璲,意外地发现他那身宽松艳丽的红衣居然穿的板板正正。
“还什么,朕就当送你了。”容璲笑道。
傅秋锋一想到自己还有点发热的拇指,赶紧拒绝道:“还是不用了,这太过贵重,让臣射箭压力很大。”
容璲白他一眼,拿回扳指:“不好奇朕与陵阳王说了什么?”
“这个臣倒真不好奇。”傅秋锋直说道,“军政之事,不是臣擅长的领域。”
“那朕也不勉强你。”容璲大方地说,“朕军有沈将军,政有柳侍郎,你也自有朕需要之处。”
“陛下身边人才济济。”傅秋锋称赞,“那臣先回去了。”
“急什么。”容璲让他坐下,“虽然你不感兴趣,但朕与陵阳王谈及的重中之重,乃是这个与北幽通信的人,此人掌握有一定的朝廷机密,熟悉文武百官动向,更能接触商贾农夫三教九流,策划让北幽使团进入醴国的路线,这样的人,在朝中必有极高的地位,你会想到何人?”
傅秋锋沉思一番:“臣首要怀疑,肯定是陈峻德。”
“朕也难免想到他。”容璲撇嘴。
“其次……中书令许道业。”傅秋锋说道,“陛下提拔柳侍郎入中书省,人人皆知柳侍郎是陛下心腹,相当于渐渐架空了中书令,他若心怀不满,也可能投敌,不过柳侍郎进中书省的时间尚短,动机尚嫌薄弱。”
“嗯,还有呢?”容璲追问。
“礼部中人。”傅秋锋猜测。“礼部接触各方来使,最有机会与北幽和醴国相熟。”
“情理之中。”容璲赞同道。
两人聊了半晌,傅秋锋忽然有疑,问容璲道:“您既然与陵阳王关系一般,他为何冒险给您情报,万一被您误会,岂不是为自己招惹祸患?”
“朕也不太能理解他。”容璲在榻上翻了个身,抱着胳膊看向棚顶,语气一瞬间有些怅然,“也许你与朕,永远不能理解兄弟之间是何种感觉吧。”
他不久前也问过容翊,一个有着北幽血脉的王爷,向多疑的当今圣上提及北幽,天下局势,难道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容翊把令旗掷在沙盘里,神采飞扬侃侃而谈时更像一个胸怀文韬武略的年轻帝王,容璲歪在榻上,思绪纷扰,撑着脑袋静听,不时插上几句,他当然能跟上容翊的思路,听容翊说起北幽王室主战主和的不同派系时,他的情报也不曾落后多少,但他总是免不了生出一种厌烦的嫉恨。
他的兄长已经如此优秀,为何先帝仍不满意?如果先帝不曾看上母亲,不曾生下他……
“北幽传出议和的消息,应当并非虚话,三王子一派主和,已经筹划后撤军队表示诚意,派遣使臣来我大奕议和,但真正可疑的是暂时没有动作的大王子,他与国师皆是主战派,不可能偃旗息鼓,臣推测,频繁经过臣封地进入醴国的使团,应当就是主战派的暗招。”容翊拍拍指尖的沙子,舒了口气,“总之臣的推测就是这样,陛下,你听进去了吗?”
“哼,朕看起来像把皇兄的话当成耳旁风吗?”容璲意味不明地轻声哼笑,他微微侧身,撑着额角看向容翊,衣领又落下一些。
“臣怎么会知道,毕竟臣与陛下不熟。”容翊直白地说,“上次见面,还是去年太后的寿宴上吧。”
容璲一噎,垂下眼帘:“为何要透露情报?不怕朕降罪于你?”
“陛下真想知道?”容翊商量道,“那臣输了的惩罚也一笔勾销吧。”
“好啊。”容璲笑容灿烂,“是韦渊保护朕不力,朕确实不该迁怒皇兄,朕就再加二十鞭好了。”
容翊咧了下嘴角:“他尽心尽力追随你,算臣求你,手下留情吧。”
“国有国法,岂能由朕随心所欲。”容璲遗憾摇头。
“霜刃台有什么法?几十鞭我都替他受了。”容翊慷慨地说。
“刑不上大夫,你是朕的皇兄,岂有对你动刑的道理。”容璲还是摇头。
容翊叹气:“陛下,您到底有何条件。”
“朕方才的问题。”容璲笑眯眯地看着他逼问,“回答朕,二十鞭可免,你为韦渊求情,朕饶了他,你就欠了朕的人情,再加上输给朕的惩罚朕还没想好,先寄下……皇兄啊,你可欠朕太多了。”
容翊有一瞬间感觉不对,但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