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法子还算妥当,除却如此,作了旁的,恐有人深究之”。赵谦对望二人沉声复说了:“若是有人深究,难免有欺君之疑。”
此话一出,姐弟顿时没得出声。他们只顾着声名情谊不妥当,却是忘了这一层所在。将来若是被人疑指欺君揭之,声名事小,欺君之罪两府那里能受?何须要一桩婚事祸累两处高楼?
今上龙体衰微,龙子龙孙蠢蠢欲动。国公府两辈人中尚没得什么出彩,京中更无倚仗,剑锋或指不至这一处。安定候府却是军威久积,小辈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两个嫡亲兄弟一个武做将军一个文至四品,暗投太子麾下。
正逢多事之秋。再番思虑,这样的法子竟很是周全。
姐弟二人不在浑水里,自不会思虑过多。但这样的法子的确周全不过,更没得其他相较。
谁叫当初一步错之步步错,这错处虽是命数弄人,已然不能拒。
“便听从赵家哥哥所言,只这样一来,赵家哥哥更是委屈不过……”席从焉杏眼含愁,几多感激表露于面,又自羞愧。受了这般干系的人这样大的恩德,她却是无以为报,便是道谢,原也是亏欠了人家的。
席从焉自知自个儿是不能叫人倾力相帮,她与赵谦从前未见过面,今更别谈论夫妻情谊。约莫是真当从雁作弟弟疼爱,才肯几番相助。此前便听从雁说过,赵家哥哥待他更比血亲兄弟还却要好,她家中两个嫡兄,一个胜一个冷视,府中的母亲并不待见庶子庶女。
也不知她家弟弟那里来的缘分,竟与这样的人相交至深。得了人家多般照顾,还愿日后能够还恩些许。席从焉又是一番言谢,赵谦皆不受之,这婚事行差,本也是两家当责。他自有一份担当,这般作为。
求得不过是,消受美人恩。
只看这美人能自揽多少在己身。
没成想今日来看望他姐姐,事竟演变此。说到底是他三姐与赵谦的事,他插不上话,也没得由头。内里一会子思量他三姐免受人言之难,一会子思量他二哥耽搁娶妻生子要帮他们姐弟,更思量他与赵谦日后如何处之。
乱成一团麻,越发的闷气。
席从雁支支吾吾,未说什么多谢赵家哥哥等话,将自个儿剩的冷茶一饮而尽。啪当放下茶盏,问:“三姐何时过去。”
席从焉望向赵谦,她如今举动皆听从。
赵谦望着席从雁说了:“今日便可一同回府。”他自然知道席从雁是不会同他回去。
“劳烦二哥照顾我三姐,从雁便先行归家。”内里乱作一团麻,无端来的一股子郁闷,肺腑越发不顺,席从雁扔下话,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去。
“从雁?”席从焉突然被弟弟的作态吃惊住,没得看明白,当即站起身来望着人去担忧。
“从焉既有身孕,更需少动心绪。”说罢再无说辞,离了屋子快步追人而去。
屋中徒留席从焉一人,席从雁匆匆归去,也未与赵谦道谢,他们一家子人那里分你我,她弟弟并非不懂礼数之人。
从雁是怎么……
……
赵谦人身量高,步履快,长袍行的拂动,只一会子便在宅院门前截住了人。看门的婆子送走一位又接来一位,主人家的事她可不敢理会,关上门,自个儿做事去。
席从雁出了宅院,门前停了两驾马车,皆是由赵府过来。两驾马车马匹前坐了人休憩,其中一驾上坐了充景。
充景见了他便要下马作揖,还未开口便瞧着他家大人从宅院里出来。嘁了声,退至一旁。从乌月山至赵府,他早已明了二人间的怪异,知晓他家主子的心意,不该现的时候没他这个人。
赵谦贴近,与席从雁相距半丈。
声音一往如常温和。
“充景略识些许文字,便叫他同你前去,做个书童侍从使唤。”他却没有问起席从雁方才的失态。
“二哥。”席从雁转过身来,与赵谦两眼相对,眼中是不愿、是纷乱飘飘洒洒。
他在府中虽不受重,那里又会缺什么书童侍从?充景也不是一般杂役,是赵谦手里惯用的人。
赵谦瞧着人。少年束发面容昳丽,杏眼不是,更像猫儿琥珀珠,内里透露坚定,穿了元色盘领颇为Jing气。
“罢了,送你回府总使得。”
席从雁点头。犹疑间,还却开口:“惊风一园风雅,添香红袖,更得相宜。”
男子凤眸微促,不语。
席从雁转身上马车,充景作揖相告,随后其上。
马夫挥动鞭子,啪啪抽响,伴随着木轮辘辘,渐渐消失。
人方回宅院。
……
国公府的四哥儿归家惊不起半点波澜。
张姨娘出身平民,不过是年轻时水嫩娇艳入了礼部员外郎的眼,略夸赞几句便被底下的人谄媚送上,才被纳入国公府中做了姨娘。
国公府现下的当家主母很是有手段,正室所处的嫡子不出彩,庶子更不能叫他们显露珠光。
席从雁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