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笛递上来的请安折子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容思强忍着某些心绪打开了。这封极其普通的请安折子似乎掀开了一些尘封许久的往事。
让那似乎愈合的伤口被残忍的撕开,血淋淋的疼!
那是二十年多前了吧。他们还在竹岛服侍少主读书。那一年少主十七岁,那一年他已经二十岁了。
哲笛正是最好的年纪,刚满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花一样的少年。
哲笛容貌极盛,也许是随了他的宠妾生母,生的眉目如画,左眼下有一个小小的泪痣,显得我见犹怜。
哲笛已经得了少主宠幸,少主说他是初侍,对他颇为宠爱。哲笛骤然得宠,性子十分张扬。竹岛别苑的奴才都对他十分客气。
容思知道,主人已经把册封哲笛为私奴的折子递上去给家主批阅了。家主的批复大概过几天就会回来。若是家主同意,哲笛便是少主的第三个私奴了。
容思闭上了眼睛。他想起哲笛第一次承宠的夜里。主人对他百般疼惜,温柔似水。容思跪在地上伺候,听着哲笛的小声呜咽着喊疼,他听到主人说:“乖,忍忍,爷舍不得你疼,你是爷的初侍”
年少的容思突然眼眶一酸,想起了几年前他和主人的第一次,他痛的死去活来。没有安抚没有温情,只有完事后被主人一脚踹在了地上。
好在他跪在地毯上,头伏在地上,就算眼泪流出来也很快被地毯吸干了。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忍一会儿,忍一会儿就结束了。
主人与新宠欢爱了半夜,最后被折腾的Jing疲力尽的小家伙甚至起不来,只能勉强撑着身子。容思服侍主人穿鞋,主人踢了踢他:“去服侍小哲公子穿鞋。”
容思脸上神色没有一丝改变,他温顺的应是取了拖鞋帮累瘫的哲笛穿上了。
倒是哲笛避了一下道:“奴才自己来吧,奴才不敢有劳容大人服侍。”
主人笑道:“容思从小服侍我,他伺候得不错。以后让他服侍你也是应该的。”
这些没关系的。
这些都没关系的。
哪怕后面哲笛刁难他让他帮他穿鞋,当众系鞋带,这些都没关系的。
若是没有那件事,他不会这么……这么……恨他。
容思的手蜷缩了一下,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抑住什么。
那一天他跪在地上,求他。
“求您了,哲小公子,求您了。燕陵只是个杂役奴,他怎么会有胆子开少主的抽屉弄坏宝印?您开恩,您帮他一次,我记您一辈子的恩情。”
少主的白玉宝印碎了,那一日在书房打扫的杂役奴才是燕陵。哲小公子说亲眼看见燕陵弄碎了宝印。宝印是少主地位的象征,在宗庙册封礼上由家主传给少主,代代相传。
弄坏了少主宝印,对奴才来讲,就是一个死。
可哲笛脸上只有淡然一片:“容大人起来吧,那个杂役奴已经认下了,认罪函也签了。您求我有什么用?”
容思眼神中有了一些不甘:“哲小公子,他招了是因为他受不住严刑拷打的酷刑。很多事情你我心中都心知肚明。那日您为何在书房您比我清楚。少主如此宠您,您去承认了不过是几鞭子的事,可冤在燕陵头上,他会因此丧命的。我求您了。”
哲笛轻笑了:“可我为什么要挨这几鞭子?!推给那杂役奴,我一鞭子都不用挨。容大人也可以试试去少主那告状,看看少主是信您还是信我?”
容思二十年的人生里,失望过太多次了。可如此绝望是第一次。
“那是一条命啊!”
“与我何干?”
那一日明明是哲笛趁着少主外出,进了书房。出来的时候少主宝印便碎了。燕陵是事后才进去的,可所有杂役奴都指认他失手弄碎了宝印。
容思不怪指认的杂役奴,毕竟没人敢得罪少主的宠奴。
那一日他跪在主人屋外跪了一夜,主人没有见他。哲笛出来对他道:“少主口谕:容大人愿意跪就跪着吧,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一个杂役奴情深意重?!这杂役奴是容大人的相好吗?“
容思的心疼的厉害。嘴巴无助的动了动。什么都说不出了。
“容大人,我说了,少主不会信你的。回去吧,让膝盖轻松点。你跪死在这,少主也不会见你的。”
容思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却丝毫未动。他要跪着,今日见到不到主人,那便明日,明日见不到那便后日。他要求一次,他一定要为了燕陵求一次。
哲笛也不是他脸上表现的那么镇定,他一进屋,小脸就彻底垮了。少主一巴掌抽他脸上了。
少主什么都明白。
“自己说吧。”
哲笛眼眶的泪水瞬间喷出来了:“少主,救救奴才。奴才错了。奴才就是听说今天,今天家主把请封折子传回来了。奴才,奴才太想知道结果了。奴才才狗胆包天进了书房,奴才就想看一眼,看一眼………”
他的双手紧紧抓住了少主的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