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辛夷从来没有以这种方式打过招呼,他明显是怔住了,顿了顿才抬手拥住我,轻声问我道:“怎么了,雪见?”
我稍微退开了 ,看着他的眼眸道:“辛夷,我们更进一步罢。”
辛夷有好一会没作声,扶着我的手臂望着我,半晌才迟疑道:“你想如何更进一步。”
我将手臂上抬,搂住了他的脖颈,看着他逐渐深沉的神色,笑道:“自然是像真正的道侣一样,亲吻彼此,还有双修。”
辛夷定视着我,确认道:“此话当真?”
我点头道:“我喜欢你。”
我此言一出他当即阖了眼,微摇头道:“慢着,雪见。”
我松了口气,收回手道:“怎么了?”
辛夷因我抬手而落在了我腰侧的手掌落下了,垂眸看着一旁道:“我以为你我二人皆想一心求道,你何时变了心思?”
“前夜同魔道交手时,我有过生死一线的时刻,那时心里想着的是你,因而我该是喜欢你的,辛夷。”
辛夷又闭紧了眼,我等着他说我们不再合适继续在一起,还是解亲罢,可他迟迟不开口,不知在犹豫什么。
我心中发紧,他总不会当真为了我放弃追逐剑道罢?
我又等了片时,不敢让他再继续思考下去,干脆故意下猛药地再次搂住他脖颈,朝那薄唇贴去——
电光石火之间,他下意识推开了我。
他怔愣了一下,当即便弥补地要来抱我,我连忙退开摇头道:“辛夷!”
他停住了脚步,隐然惶急地凝视着我,正欲开口我便抢话道:“我知你心意,也知剑道于你有多重要,不要因我冒这个险。我已无法同你做这般道侣了,辛夷……”
辛夷缓缓抿紧了嘴唇,琥珀般的眼瞳定定注视着我,我出了口气,“我们解亲罢,此后还是师兄弟,一同练剑,将来一同问道,如何?”
他眼中情绪翻涌不休,许久未曾给出回应。
我上前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小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想及时止损,此事皆是我之过,明早我自己去跟阁主说,到时不对外公开,苏芸也不会知晓,这样解不解亲便不影响你了。”在他有所反应之前,我已退开了,冲他笑道,“辛师兄,待飞升仙界,你我再续前缘不迟。”
辛夷轻缓地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良久凝望着我,片晌后,静声道:“雪见,我知你意了,此后你仍唤我名字便好。”
我心下松了口气,点头道:“好,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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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同陌桐告知此事的过程又是一番心惊rou跳,陌桐认为我将订亲一事当作儿戏,差些罚我去跪禁地,最后是辛夷出现拯救了我,同我一道说明了情况,再加上我好一番示弱,总算是说服了陌桐。
离开陌桐处回往暂住的空屋,我将云奚的灵位摆在了屋内,点烛上香,如我所保证那般,履行了我的诺言。
那时云奚来回反问强调好几回,像是怕我变卦,可见他根本不了解我,我一直都是重诺之人。
我本以为如此一来生活便会恢复平静,我便可继续专心修炼,等待杜若回宗,届时一切便会回复最初模样。
然而当晚我便做了噩梦,连续纷乱不休。
夜半三更,我从床铺之上惊坐而起,浑身被冷汗浸透,shi漉粘腻,在凉夜中冻得人直发抖。
我抬眼望向不远处的灵位,红烛似泪香已残,那灵位静立于柜前,于黑洞洞的深夜之中,无声无息地同我对峙。
我下床盯着那牌位看了会,将其丢回了纳虚戒内。
定是这玩意扰我清净,实在可恶!
以后不给他上香了!
因浑身是汗,我不得不去沐浴净身,换过床褥后方才上床。我将枕边的杜若花灵小心地抱入了怀中,同杜若身上一般无二的香气登时沁入了心脾,渐渐令我再次入睡……
眼前尽是赤色的血,没过了脚腕。
极近处站着一人,面目不清,白衣惊魂,一道道红从胸口淌下,斑驳且刺目。
好像仅是一瞬间,满目的红便化为了灼烫的火,由那人心口开始快速扩散,我吓得直往后退,却被牢牢捉住了双臂——
他不许我离开他半步。
他身上的火已经烧到了我身上,疼得厉害,可我却无从躲避,用尽全力喘息着,可依然喘不上气。
我不敢看那人的脸,可他非要我抬头看他,要我记住他,永远不许忘……
我一个劲摇头,始终不愿抬头,直到某刻听见了他沙沙涩涩地唤我——
“雪儿......”
我猛然坐起,眼前是幽悄无声的夜色,怀中的杜若花灵已掉落一旁,光华温润,好似一切从未改变。
可如果从未改变,我为何无法再安然入眠?
我抬起双手,十个指头都在颤。
攥拳又放松,颤抖仍在。
杜若还未归来,他回来了我是不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