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只一回同云奚说过,走便悄悄走,莫要让我知晓。而他真的这般做了,我却迟迟无法相信他真的离去了。
自云奚消失不见已过了三日。我仍时不时出现奇怪之感,好似偶尔手被人轻轻牵了下,好似某刻有人在身后唤我“雪儿”。
我问南宫,“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个僧侣前来看看?也许他还未离去,只是消失一回试探我一番。也或许是生气了,他不是第一回 如此了。”
南宫在云奚消失的隔天恰好出关,闭关效果不错,提升了一个大境界。之后两日便几乎没进屋打坐,一直同我在一处,好似有意相陪,安静地听我念叨了许多回类似之事。
只是他的目光我不是很喜欢,好似怜悯,却又比那复杂。他以这种目光看着我道:“那便找罢。坊内就有寺庙。”
“可是僧侣万一非要渡化他可怎么办?”
南宫便又道:“那便不找。”
“那我该如何确认他走了?”
南宫不再立刻作答,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红梅——这一树梅花是昨日刚开的。冒雪绽放,瑶瑰报春。像一首首诗词中描绘一般,好看极了。
我当初选中这院子便是图这梅花绽放时的一刻风雅。可当它真的开放时,我却失去了赏梅的心情。
“已经三日了,雪见。”南宫的声音很轻,仿若叹息,“你要何时才能接受他已离去之实?”
我转过头来,眨了下眼,“可是刚才他还牵了下我的手,你怎知他已离去?”
南宫静静看我片时,忽而提议道:“不如你亲我一下。若是他仍在,只怕不会视而不见。”
我摇头拒绝了,“他会生气,更不会出来了。”
南宫又道一遍,“他已经走了。”
我不欲跟他逞口舌之快,没有回应他的话,找了个怕冷的借口回了西厢。
坐在床侧,我有些难受。
虽然我反驳南宫反驳得利索,但我心里并无多少底气。
“云奚……”我低低唤了声。
房内静静,无人应答。
他真的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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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些时日,我不得不勉强地接受了现实——云奚不会再出现了。
有了这般认知后,这方院子便再待不下去。每一处都会牵动回忆,彼时每一段甜蜜的吉光片羽都令我陷入痛苦。
该上路了。我同南宫说好,三日后我们便离开此处,前往紫云涧。
我并非随意说的“三日”,那日会试放榜。我以障眼法遮掩自身,前去看了金榜。没想到元舒当真在其上,甚至进了第一甲——高中探花。
我跟了元舒一整日,看他哭,也看他笑。直至入夜,他喝得酩酊大醉,跌撞着进屋时,我悄然现身将他扶住了。
元舒并未意识到是我,被扶去了床上,躺下时飘忽的视线扫过我脸,忽而定住了。一动不动地看了半晌,眼眶渐渐泛起了赤色。
“元舒……”我刚唤了他一声便被紧紧抱住了,热泪落进了我颈窝,灼得人心悸。
我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我来恭喜你,进士及第。”
他将我抱得愈发得紧,声音是带着酒意的含糊不清,“文若……莫走,留下来……小生,已金榜题名……此后便可许你富贵荣华……“
我悄无声息地叹息,再次拍了拍他,“钱财于我无用,你能过上好日子便不枉我救你一场。”
之后他一直在无声落泪,将我肩头的衣衫浸shi了个彻底。我陪着他过去半夜,推开他道:“元舒,你能有这般成绩,我很是为你开心。我已兑现了诺言,来见了你。如今我也该离开了。”
他像是已有几分清醒,并未再一昧抱着我掉泪,双手卡住了我手臂上,将我抓住了。
“小生该当如何,才可再次同你相会?”他顶着一双赤红的眼,乞求般问道。
我沉默许久,叹息着,给出了一个对于寒门子弟来说极难实现的目标,“待你官拜三品,我再来见你。”
他当即攥紧了我手,“好,一言为定。”
我点了头,用障眼法隐匿了身形。
元舒登时怔住了,惶急地伸手探去,却只摸到了空气。他难以置信地抱了两下空气,像是意识到了我已不在。兀自呆坐了会,将心口压紧了,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将脸埋在衾面上,啜泣不止。
见他这般模样,我心里也不好受,也有几分感同身受。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难以接受云奚的消失。沉缅于痛苦已半月有余。南宫时常欲言又止,似乎想宽慰我却不知如何开口。我这般状态只怕令他分外难做。
是时候向前看了——
世上人这样多,单靠撞运气寻想必无法寻到他。若想要寻到他,我得先飞升成仙。身为仙人,我便可下地府问询,再引他前去修真。待他飞升后,我便可同他厮守了。
路漫漫,可我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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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黑御剑回去,一落入宅院便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