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他能一语道破我的心思。我这段时间从未提及杜若,在他面前也表现得同平常一般模样,却能被他看出。我不由心生感动,沉yin片刻道:“好,那便如你所言。”
南宫去处理骆驼,我便在城墙下等候于他。
正眯着眼看远处稍高的建筑出神时,身侧传来一丝气息,紧接着袖口便被拽了下。
我垂头看过去,却不成想见到了白家那小狐狸,惊异道:“是你。你怎在此处?”
他道:“我找到我家尊长了。就在此地,寻到了他的骸骨。”
我叹息道:“节哀。”
他看着我道:“你是好人,与我有恩,我当报答于你。”
他能报答我什么?我笑了下,“不必了,举手之劳。”
那小狐狸却不走,也不接我话,看着我道:“我知道一事,并不寻常,你也许会想知道。我告之于你便算报恩。”
我无可无不可,“愿闻其详。”
小狐狸四处看了眼,问我,“与你同行那人何在?”
“他去市集卖骆驼了。怎么?”
小狐狸点了下头,“他不在我便可告诉你。他同那日我去你房中见到之人身上气味相同,乃是同一个人。”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回忆了一番,更觉荒谬,“你说南宫和云奚是同一人?”
小狐狸道:“我不知谁是谁,我只知刚才与你同行之人、先前同你在酒楼吃饭之人,与那日在你房中书案前之人气味一样。世上每人气味皆不一样,气味一样便是同一人。”
我下意识眉头锁死,“他们俩气味分明不一样,一个是雪味,一个是药味。哪里一样?”
小狐狸忽而动了动鼻子,快速道:“他来了,我走了。我已报恩,同你两清了。”话毕便灵活地窜去了土墙Yin影后消失不见。
我怔怔看着前方,南宫正从十几丈外向我行来——一身云白蜀锦,步伐不缓不急,行走间姿态端方。若不看脸,再换身月白色绡衣,便几乎......同云奚无甚区别。
我心脏怦怦跳得厉害,一时间从前未曾注意到之事忽然浮现而出,联系到了一起——
我初见他时便将他错认成了云奚,只因他背影同云奚分外相似。
无论是流云剑、冰灵根、为人处事,南宫像极了云奚,巧合得令人称奇。
最令人不解的是,他们一人一鬼从未同时在我面前现身过。南宫自己说见过云奚,可也许是在欺骗我。
会吗?
我以前从未这般想过,但一旦产生了这一想法,便再也无法将其摒弃而去,反而越陷越深……? 脑中忽然闪过流云那日所言——他为我“弃去了许多难以割舍之人事物”。如果这话并非在说南宫,而是在说云奚......那便没错了。
“……”
“雪见?”
听见声音我方才意识到他已行至近前,我眨了下眼,回不过神地细细看他。
南宫便又唤了我一声,我方才彻底醒神,欲盖弥彰地清了下嗓子,问他道:“流云呢?许久未曾见你放他出来了。”
南宫静静看我片刻,将流云唤了出来。
流云低眉顺目,“雪公子寻我可有事?”
我确实有事,但南宫这般看着我,叫我如何询问。只能摇头道:“无事,只是自南宫出关后你就未曾再现过身,想问你好而已。”
流云抬首看我片刻,有些呆地眨了下眼,回应道:“我很好。劳烦雪公子挂念。”话毕便化为流光消失不见。南宫在这一过程中一直凝视着我,待流云消失后问我,“你可还好?”
我对上他的视线,心跳忽然变得很大声。轰隆隆不断,像在身体中打雷,可能不太好。
“我没事。”我若无其事道,“对了,你先前说要放下对我的感情一事,可有进展了?”
南宫垂下眼道:“有,基本放下了。”
我“哦”了声,“其实此事不必着急,感情之事本就说不清,你慢慢来便是。”
南宫抬眼看我,目光幽深,“为何如此说?”
为何呢?
难道他是云奚,我便可以同他长厢厮守了?
倘若他是云奚,站在我面前同我说话之人为何是顶着南宫的脸?
云奚......为何要骗我呢?
他这般一问,如冷水浇头,将我从“云奚可能还活着”这一砸得人头晕的惊喜中唤醒了。
像是被裹挟入了一道急转而下的漩涡,带着我越陷越深,直至沉入一片死寂——如若他是云奚,云奚为何会这般对我?
设下这般深的套,将我困于其中,看着我一次次痛苦,将我逼至崩溃边缘,番番种种,怎会是爱我之人所为?
佛家所谓世人七苦,其中之一便是爱别离。
云奚这般爱我,这般不舍我疼,怎会令我受尽这最苦之一的苦难?
我再次看向了南宫,这张脸同云奚没有半分相似,哪里是他?小狐狸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