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了下眼,发觉自己好像办错了事,嗫喏道:“我请她关照你,发生什么事了?”
他冷笑一声,“你叫宗主专程关照一外门弟子?她来过一两回,关切一番。她走后我会如何,你可想过?”
我垂首道歉,小声道:“对不起,那我叫她以后莫要如此了。”
他好似根本不想理我,我还在说话,他便重新挂好水桶继续朝山下走。我赶紧再次跟上,边走便问他,“那以后该如何是好?或者你来珀元阁可好?拜入我师父门下,空岛人少,平日只有你我,你无需再担心欺凌,我会对你很好,也可助你修炼……”
他停住脚步,深深呼吸,回首看我,“你若想弥补于我,便离我远些,莫要再纠缠不休。”
我怔怔看他,意识到自己已弄巧成拙。心下苦涩,却只能干巴道:“好,那你好生修炼,争取筑基,之后入了内门许会好些。”
说完我黯然转身往回走,忽而听见身后人唤了句,“慢着!”
我连忙回首,期待道:“怎么了?”
他放下水桶,走上前来将我先前给他之物纷纷取出塞回给我,“我不需要,拿回去。”话毕便转身离去。
我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方才整理好心情,正欲离开,便听识海内有一声音突兀开口,“你太咄咄逼人了,这般追人自是不行。”
我愣了下,有些反应不过来,“谁在说话?”
那声音叹了口气,“我若不出声,你是不是永远发现不了我之存在。”
我闭眼内视,识海中空空荡荡,令人摸不着头脑。
“是谁,出来。”我寒声道。
确有一物从我丹田飞出,却并非奇怪之物,而是我那金铜伞。它在空中滴溜溜转了几圈,忽而化作了一青年男子,一身黑衣,眉心一道金痕,长相竟同社青完全一致。
我错愕道:“你……是金铜伞器灵?”
他看着我勾起一侧唇角,笑得狡黠,“正是如此,主人。”
我不由头疼,他这性格、这长相,几乎完全继承了社青,叫人招架不住。我叹息道:“你可否换一面容?”
他挑眉,“为何?此乃我本真相貌,你不喜欢?”
我还未开口,他便变了相貌,竟化作了云奚,只是那似笑非笑的神色格外败坏云奚这仙然面容。他冷笑,“你喜欢他模样,我便这般样貌好了。”
“你怎知他长相?”我皱眉道。
“我那晚便诞生了神智,期待你同我互动,可你同他亲得难舍难分,竟然迟迟不觉。对我可真是不曾上心啊,主人。”
我扶额道:“是我不好,该早日发现。你变回来罢,原本长相便挺好,我不该如此要求你,我向你道歉。”
他静了片刻,变了回去,这回态度好了些,又说回元朗之事,“那小子好强,自尊心也重。你若想追求他,便该示弱才是。”
我摇头道:“我不是想追他,我只是怕他过得不好。”
他嗤笑道:“还不是喜欢他,都一样。总之你该示弱。”
我哑口无言,将解释咽入腹中,问道——
“如何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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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年春日,我在外除魔受伤,在小青的教导下,刻意跌落岚云宗外门弟子打水河畔。
小青便是我那金铜伞器灵,名唤雪青,小青乃是ru名。他很是不满我如此唤他,但我为其主,我说了算。我当时也无从选择自己ru名,因而他也不可选。
我已半身泡在水中躺了一刻钟了。如今不过刚开春,河水仍是冰寒,泡久了甚是难受。迟迟无人出现,我颇觉此计笨拙,在识海中同小青吵架——
“先不说我要在冷水中泡多久,即便他来了,发现我如此,也会觉得我是刻意施计套他,不会管我。”我总结道,“此计实在愚蠢。”
小青冷道:“你已半年不出现,你再久些,他下回见着你,只怕都不知你是谁。”
“他记性相当之好!”我给他举例元朗小时候之事,“不过半年,再一甲子他可能都仍记得我抛弃他又强掳他之事。”
小青即便不出声我都能感觉到他在嘲笑我。一会后听闻他道:“你听我之言便是,主人。”
“主人”两个字被他咬得颇重,像在骂人。
我在脑海中训他,“重新唤我。”
他的声音变得春光明媚,“主人、雪见、若若、雪儿、心——”
我头皮发麻,连忙打断他,“住嘴,不许学云奚说话。”
识海中没了声响。
这器灵真是难管,为何流云便可那般乖巧,真叫人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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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去多久,岸边传来了脚步声。
我在识海中紧张唤小青,“小青,来人了!”
小青道:“嗯,是他。”
“我看起来如何?”
片刻后小青道:“比平时丑许多,面色苍白,状态不错。”
省略了前言,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