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紧紧把天生抱
在怀内,低声说:「生气却不要犯罪,不可含怒到日落,也不可给魔鬼留地步。」
「忤逆子!想打老爹呐?!也对,你在这裡有好多干爹呢!这个假道学跨过
你妈的床头没?」
彪爷越说越难听,阿玲也深怕若望神父拦不住天生,于是挡在二人之间,半
推半拉地把彪爷挤往送人艇。
彪爷面朝阿玲,目光却落到天生身上,得意地说:「你服侍完那个老外就马
上滚到我的艇来,今晚和我的大鸡巴亲热亲热,赶快给天生弄个肥肥白白的小弟
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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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天生于医学院毕业算起,转眼间过了十五个寒暑。
这天,他载着一位陌生的老翁和若望神父,驶到半山的天主教墓场。天生和
神父各执一束鲜花,领着老翁徐徐步到母亲墓碑前。
「妈,我来看你了。」
老翁呆呆看着冰冷地石碑,喃喃自语:「也好,落叶归根。水裡来,土裡去。
都一样。」
三人陷入一片沉默。
良久,老翁问天生:「碑上都写什么?」
「那是妈经常阅读的一段圣经经文。」天生眼眶微湿,回忆起母亲坐在艇面
上诵经的日子。
一路沉默不语的若望神父,冷然道:「是以西结书第十六章。大约的意思是,
天主答应罪人,在悔疚改过后,仍会得到他的恩典。」
天生不禁斜眼望向若望神父,一向笑脸迎人的他今天竟凛若冰霜,像换了个
人似的。
「哦……罪人……罪人……」老翁软垂的白眉遮蔽着哀伤的目光,「你妈懂
得这么多字?」
天生微笑道:「嗯,一点点。前几年,我医院的工作稳定了,妈就没再外出
工作,闲时就到教会跟教友们学学写字,读读经书。」
「哦……这样……那个……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天生心头一痛,淡然地说:「最初得症的时候,是有点……有点……难受,
但最后是在睡梦中辞世,不痛苦。」
「那就好,那就好。这孩子从小个性就很倔强,算命的批过她一辈子过得很
苦。」老翁叹了口气,干枯的手有意无意地碰了碰天生的手背,「她有你这么出
色的儿子,瞑目了。」
「对不起。妈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她家……是外公外婆的事……」天生察觉
这句话怎样说都不太对,手也不太自然地缩后半分。
老翁似是浑然不觉,慈祥笑道:「不打紧,呵呵,都是一句。」
天生略显尴尬,点点头说:「妈走了后,我把她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放进柜子
裡。因为女儿长大了,想腾出一些地方给她,所以把妈的随身物都看一遍,才发
现你和外婆寄来的信。不过,妈把信封都扔掉了,我又花了些时间找旧时街角那
个写信佬找回地址……」
「我懂,你妈的个性就这样。」老翁反而对天生的生活更感兴趣,「你说你
成家立室了?几个孩子?多大了?」
「女儿八岁,儿子四岁。小的来不及看祖母一面。」
此时,老翁亲切地把手搭在天生手背上说:「我的腿不好使,有机会能带你
家人来看看这个老头嘛?」
天生犹疑半刻,还是握起老翁的手说:「好的,外公。」
若望神父站在二人身后,冷眼看着老翁手背上有若圣痕的疤痕,不期然想起
许多许多年前,天生母亲对天主的忏悔。
神父,我是个罪人,一个非常肮髒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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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把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去你妈屄!人家讨老婆,都生一窝兔崽子,就你生个赔钱货!」「现在倒
霉得操个屄也要看你脸色?」
轰隆!隆!
「滚!我叫你滚呀!带着你的烂药滚去三婆的艇呀!」「还不滚?打死你!」
醉父的叫骂混杂着噼裡啪啦的大雨声,重重地敲打艇舱木板,惊醒了阿玲怀
裡的天生。
阿玲乘着天生还没放声大哭,急急忙忙地敞开半边衣襟,把乳头送到儿子嘴
边。天生半梦半醒间,本能地张开小嘴巴含着亲母的乳头,大口大口地吸吮起来。
「阿玲~阿玲~你醒着吧~?」「阿玲~听见吗?能开开门嘛?」「我说开
门呀!」「去你妈!你给我开!门!」
砰!砰!砰!
阿玲逼于无奈,只好拉起薄被,轻轻盖着胸前的天生,剔起木门门闩,轻声
说:「进来吧,小声点。」
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