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与许峤晏的单身派对选在同一个场地,从发请柬到宴会的举办不过几天。媒体的通稿满天飞,把这场利益的联姻渲染成真爱的结合,不少人都在网络上为此献上祝福。
会场的中心摆放着巨大的香槟塔,场内一切设计都围绕着中心呈半环抱的圆形,任何一个角度都能清楚看到正中间的场景。我们一落座,很快就有服务员端上青梅酒。
周家与许家的关系一向极好,尤其是我和许峤晏从小一起长大,双方父母对于我们二人来讲都是另一个父母般的存在。退休后久不在这种场合露面的周家父母今日特意前来参加这次订婚宴,足以看出周许两家之间跨越利益的友谊。
许家二老一见到熟人便热情地迎过来。我与周柏双双起立,向两人乖乖问好。许峤晏默默地跟在两人后面,与我视线不经意相碰后展颜一笑。
他身着一套黑色西装,打着墨蓝色的领带,宽肩窄腰,双腿修长。头发抹上发胶,刘海掀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浓郁的剑眉,整个人与平日相比干练许多,这种犀利与其温润的气质很好的中和在一起,散发出独特的美感,很是抓眼。
父辈们正聊天,突然将话题转到小辈身上,笑眯眯地问我和周柏有没有正在交往的对象,准备何时结婚。我心道不妙,马上拍了拍许峤晏的肩膀,让他带我去看看未来的嫂子,把周柏独自丢在原地,任他承受催婚的拷问。
我从托盘上拿了一杯酒,随着他在会场里瞎逛,眼神暗地巡视,时刻关注何青的身影。我现在的心情忐忑又激动,想对他说些什么,但是用什么身份、站在何种立场对他说,又从何说起,有没有资格对他说,敢不敢对他说……我对他的感情变得复杂万分,我以前有多么憎恨他的yIn荡与不耻,现在就有多么憎恨令他堕落的自己。我曾疯狂地想过让时光重来一场,把我和他的身份调换位置,我将心甘情愿地把他遭遇的所有创伤都承受一遍。可惜时光不会倒流,一切无法重来。在不争的事实面前,语言总是显得苍白、无力且过于矫情。
司家的人还没来,我压下翻腾的情绪,慢慢抿下一口酒,苦咸之意立刻弥漫在口腔,入喉是一股酸涩之感,一下通到胃里,酸得心脏都皱缩几分。我不适地眯起眼睛,看着手中这杯淡青色的酒ye,问许峤晏这是什么酒。
许峤晏说:“这是玛格丽特,夏秋白特别喜欢喝。”
我不再喝第二口,问:“夏秋白呢,怎么没看见她。”
“你想见她?”许峤晏似乎才想起来今天的女主角,象征性地寻找一番:“还在化妆吧。”
来宾陆陆续续地入座,他去一个个地打招呼,笑容仿佛焊在脸上,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偷偷拉着我溜出去。
我们跑到了一个大阳台上,他点燃一根烟,问我要不要来一根,被我拒绝后他不在意,也不说话,眯起眼看着天上的太阳。入冬后的太阳很小、不亮,像嵌在天空的一枚硬币。风吹过来,我感到几丝冷意。
他突然问我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生日宴会,每次都请一大批他不认识的人,我就拉着他躲在一个地方,偷偷地给他过生日。我只当他将要成家立业,心中难免有压力,爱回味过往,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手上的烟抽了一半不到,他随便碾灭,见我手中端着酒一直没喝下去,夺过来一口闷下肚,酸得他龇牙咧嘴,我见状笑了一声。
他也笑起来,深仇大恨的表情终于没了,接着释怀般叹下一口气,把空酒杯还给我:“回去吧。”
我们又重新回到会场,刚一进门就看见夏秋白,她穿着及膝的白色短裙,轻车熟路地挽上许峤晏的胳膊,二人相视后甜蜜一笑,真是一对天成的佳偶。
我与他们并排站在一起,非常格格不入,便稍稍往后退几步,笑道:“订婚快乐。”
二者还要去接待别的客人,与我稍微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我回到原位,父母正商量给周柏相亲,他本人对此事非常抵触,面色极其难看,碍着场合无法发作。我笑哈哈地帮忙打圆场,余光中终于看见熟悉的身影,我心下一跳,故意把头撇过去,不去看那个方向。
灯光突然暗下来,仅剩会场中间那座极其耀眼的香槟塔。顶上的灯光从四面八方凝聚在一起,酒杯的杯沿上流转出一个个漂亮的光圈,熠熠生辉。许峤晏和夏秋白在那里交换对戒,在欢呼声中互相亲吻,携手淋下香槟。
婚礼定在四月中旬,正是春意盎然的时节。
二人还在诉说着所谓发现真爱的心路历程和子虚乌有的恋爱情节,场下一片昏暗,很好地埋着一些情绪,不少年轻的千金放心地落着动容的眼泪。
夏秋白哽咽的声音砸进我的耳朵里,作为一个知情者,我不是很想再继续听下去,忍耐的心开始动摇,我悄悄地偏过头去,想偷偷去看不远处的何青,谁知正与他的视线相撞。他的眼下沉着流转的光,正在对我微笑。
被抓包的羞赧感顺着耳根爬满了脸,我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心鼓噪响。
仪式结束,光线重新明亮,做工Jing美的菜肴一盘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