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被关了三天,期间一粒米一滴水都没人给他送,更是连栾韫的影子都没见着。到第三天晚上八点多栾韫才姗姗来迟,一见面就问他东西在哪。
他被绑来的那一天早上吃的饭全吐了,之后他就滴水未进。他很饿,饿得前胸贴后背,饿得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但这不是最难受的,人短时间内不进食是不会死的,但人长时间不喝水是非常难熬的。体内缺水,但机体为了维持生命系统的运转并不会停止耗水,尿ye、汗ye、体ye等带走了他体内所剩无几的水分。嘴唇越来越干,干到起皮,想分泌唾ye润shi嘴唇,但却发现喉咙仿佛被强塞了一把沙子,硌得他又哑又痛,皮肤干到就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因为眼球的转动也需要ye体的维持。
栾韫来的时候,秋意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有些许灰尘的地板上,这两天温度骤升,房间内没有风扇,有空调但没遥控器,在床上容易出汗,出汗越多带走的水分就越多,他只能躺在微凉的地上降降温,减缓水分的挥发。
门响的时候,秋意勉强抬了一下眼皮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油光锃亮价值不菲的黑色皮鞋,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谁,不过他别说爬起来揍人了,连吭一声的气力都没有。
栾韫单膝半跪,厉声质问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秋意,东西在哪?”
“不……”
秋意吐了一个字就不想继续说了,一张嘴发声就好像有麻绳磨他的声带,有锯子拉他的喉咙,太干太痛了,他情愿用仅存不多的气力摇头也不想再说一个字。
栾韫没再逼问,而是起身走了,不多时手中多了一个透明玻璃水杯,杯子里有半杯水。虽然半杯完全不足以缓解严重缺水的身体,但对于饥渴到多次昏厥的秋意来说就是沙漠里的绿洲,汪洋中的浮木。
他干涸到没有一丝神采的双眼再次绽放出光芒,水,是水。
苍白无力的手腕被禁锢在半空中,但手腕的主人却没有半分挣扎的迹象。
“秋意,东西在哪?”
眼见地板上死尸一般的男人再次微弱地摇了摇头,栾韫脸上冰冷的表情终于难以控制的出现一丝崩裂。
随着一声剧烈的“砰”,透明的玻璃水杯碎成无数片,水渍更是迸溅得到处都是,有一滴溅到秋意的唇角,他激动地伸出鲜红小舌舔舐,但一滴不但没能缓冲口腔的渴意,反而更加激发了体内对水分的渴望。
栾韫粗暴地揪起舔舐地板水渍的男人,他不明白,不明白这个和他纠缠了八个月的男人到底怎么想的。他明明是喜欢自己的,为什么不帮自己反而去帮他的仇人,到底是为什么?
栾韫无数次猜测秋意是不是他大哥派来特意接近自己的,可是俩人之间在他之前根本没有任何交集,秋意确实只是一个同时被友情,爱情,亲情背叛的可怜鬼,他遇到他也确实只是巧合。
“栾川到底许诺给了你什么?钱?房子?车子?你想要这些的话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比栾川给的更多,只要你告诉我东西在哪,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这个狗东西,审问前就不能让他喝杯水,他嗓子渴得都快冒烟了,怎么回答他一连串的问题。
秋意再次摇头后栾韫彻底怒了,卡着人的脖子就按在了满是水渍的地板上。
“啊……”
脑袋很疼,不止是磕撞的疼,还有被硬物扎破头皮刺进头骨的痛。
慢慢的,疼痛却感知不到了,喉咙被紧紧攥住呼吸不畅,因为口渴紧闭的嘴唇不得不张开,气流灌进喉咙刀割一般,但为了获取空气不得不越张越大,而意识却逐渐消散,直至一片黑暗。
“秋意,秋意!”
地板上不再只是透明没有颜色的水渍,还有刺目耀眼的鲜红ye体汩汩流淌。
……
程纪樾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副有些恐怖的画面:向来笑意盈盈的风流浪子低垂着头坐在沙发上让人看不清半分表情,但周身笼罩的低气压早已暴露了主人的心情,他的双臂死死禁锢着怀里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瘦弱男人,下巴,脖颈,白色T恤,白色衬衫,到处交叉遍布着鲜艳刺目的红。
唉,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俩人还旁若无人地亲密缠绵,才过去不到两个月怎么就搞成了这个鬼样子。
“栾韫……你先放下人让我检查一遍。”
这……
微弱的气息,干裂到流血的嘴唇,一清二楚鲜红的五指印,还有扎了十几片玻璃渣的后脑。
还真是有点惨不忍睹。
这是法治社会啊法治社会,豪门之间的斗争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小百姓。
程纪樾虽然长得一脸凶相,看着像上世纪三十年代拿斧头到处砍人的黑社会老大,但实际上他除了脾气差些,性格太耿直以外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好公民对于只见过一面颇有好感的秋意付出了十二分的同情。
为鲜血淋漓的脑袋包好纱布后,程纪樾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小韫,还是把人放了吧。”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