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旁系亲戚们看到秦安带着黎莫走下来,个个噤若寒暄的站起来,领头的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赶紧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容,迎上前来,看都不看一眼黎莫这个直系唯一留下的儿子,只熟练的和已执掌大权的养子寒暄。
“小安都长这么高了啊,上次看到你还在读大学呢,一转眼研究生都毕业了,果然是名校的大学生,真是一表人才啊!”
另一个矮个男人暗道一声艹,被这杀千刀的抢先了,赶紧挤上前笑道:“哎,可不是吗?小安上大学的时候就能创业做那什么互联网呢,现在更是把我们黎明集团管理得像模像样,小安啊,我儿子要是有你一半优秀啊,我做梦都能笑醒!”
秦安勾着笑容和这堆亲戚虚情假意,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身旁的黎莫。
黎莫面无表情的垂着眼,毫无血色的嘴唇冷淡的抿着,好像眼前的这群见风使舵的人不是和他血浓于水的亲戚,只是一群乱吠的陌生人罢了。
确实,黎莫的亲人只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其他人,不需要进黎莫的眼。
秦安满意的在心里默念。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祭祀吧。”看了看表,秦安淡笑着宣布。
众人自然毫无异议。
这祭祀说是来祭祀,其实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环节,旁系的老人们这回全体到场,也就是为了攀附一回新掌权的秦安,缓解一下曾经对这个黎家养子无人问津冷落了十几年的尴尬,自然秦安说什么就是什么。
因此接下来出现了极其滑稽的一幕。
一群半百老人跪在后面举着香,眼睛看的却不是列祖列宗的牌匾,而是前方那个高大的年轻男人。
秦安磕一下头,他们也磕一下头,磕头的身影此起彼伏,像在做广播体Cao一样,模仿着前面的人心不在焉的做些动作。
他们早就忘了最前方的三块牌匾,是曾经给了他们多少恩惠,让他们毫无建树也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一辈子的,黎父黎母一家。
也是,都是死人了,还能带来什么价值?
半年前黎家长子黎睿意外车祸归西,只留下个中看不中用学画画的病秧子次子黎莫,当时这群人个个恨不得化身为巨口的豺狼,一人一杯羹的分食掉整个黎明集团。
结果还没来得及抢家产,就碰上秦安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养子,以雷霆之势迅速收拢股权,三个月内执掌大权,上下游产业链重振旗鼓,整个股市一片哗然,本来已经跌进谷底的股价竟然回弹了,而且一路涨到了现在,如今大局已定,他们也只能唯唯诺诺的继续换个主人供着。
全场真情实意的在虔诚祭拜的,可能只有黎莫一个人。
黎莫举着香,一下一下的磕着头。
老宅陈朽的味道带着无处不在的shi气,空气里细小的颗粒四处漂浮,年久失修的地板在咿呀作响,窗外的细雨淅淅沥沥的打落在屋檐上。过去的辉煌碾过年轮成了树根下的尘土,这块陈旧的腐烂的老地上,他的父母,兄长在此长眠。
黎家只剩下他了。
他不能倒,他要站起来,他要抢回来。
所有人都忘了,他不能忘。
……爸,妈,哥,请保佑我,保佑黎家。
黎莫深深的往下跪,烟雾弥漫中,他的眼角通红,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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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司机在前方平稳的开车,黎莫坐在后座,旁边坐着低头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的秦安。
黎莫小心的用眼角观察秦安的电脑显示器。
秦安似乎在和别人邮件,背景是一个项目企划书,里面的内容复杂,涉及一些地皮竞价之类的条款,黎莫用眼角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辨认。
说来讽刺,如今的黎明集团,也只有名字里带了个黎,其他的一切好像都和黎家再无关系。黎莫是黎家直系最后的血脉,却连公司的机密业务都不再向他公开,他只能在秦安在他身旁办公的时候,才能窥到一些公司近期的工作重点。
突然,不停啪塔啪塔的鼠标按键声停了。
黎莫心里一惊,连忙双眼目视前方。
空气陷入了窒息一般的寂静。
黎莫死死咬着后槽牙,坐立不安,后xue又开始隐隐作痛。
“冯叔,我想睡一会儿。”
身边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
安静开车的冯叔立刻应了声,习以为常的摇起了前座的隔离板。
秦安有个奇怪的习惯,他睡觉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不能有,一丝声音都不能听,否则他就绝对睡不着。因此秦安的座驾基本都会特地在前座和后座之间装上这样一个可升降的隔音装置,并涂上双面不可视涂层,就为了让老板可以在赶路时偶尔休憩一会儿。
黎莫并不知道这回事,他只看到司机突然升起了夹板,下一瞬,密闭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他和秦安的呼吸声。
黎莫立刻汗毛倒竖。
他还没来得及躲,就被一把抓住衣领,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