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季渊临崖边盘腿打坐,斜阳余晖印照侧脸,远山响起鸟唳声,谢季渊睁开眼,见一只孤鸟振翅盘旋在霞云间。
很快天的另一端也响起了鸟鸣,谢季渊望见那只孤鸟飞回到群鸟中,一齐飞向云端,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
谢季渊望着,心底蓦地生出“回家”的想法。
家,自然是姜水,谢季渊原本的家早已被仇人烧毁,跟着爹娘跑到姜水避难,虽只在那待了几个月,却是谢季渊最快乐的时光,直到藏避处被追来的仇家发现。
谢季渊脱掉黑衣,浸在水里,水面浮现鲜血,谢季渊看了一眼,便丢掉衣服,他可不想穿一身血衣回去祭拜爹娘,随便买来一件白衣穿上便登舟而返。
一个月的路程才到得姜水,谢季渊找了一只船付钱登上,却听到一旁几个船夫叽叽喳喳耳语什么,隐约听到“这人跟那孩子要等的人好像”“似乎就是画像上之人”云云。
谢季渊回过头,判定那些船夫所述之人正是自己,便上前打听询问,这一问让谢季渊不得不有些吃惊讶罕,微微挑眉,他没想到那人竟然还在等他,且真的在等他归来。
谢季渊一生追求者众多,包括这五年时间里,爱慕者也数不胜数,但他却偏偏很难动情,得亏他还有正常男子的欲望需求,恐怕很难碰得一点男欢女爱之事。
然而谢季渊想解决欲望时,虽能去青楼,却又不愿去,自己用手解决,总归没有那么舒服,这时便才会偶尔想起一点那贱狗的作用。
谢季渊之前把白石当做追求者之一,直到见识到白石的贱样,便只当做一条狗了,因此在祭拜爹娘后,谢季渊便坦然的顺路去看看那人五年来是不是还是那个狗样。
谢季渊未走近便听到屋内传来哭声,忽然想起坐船时老船夫跟他讲五年来白石一直在等他的故事。
谢季渊坐在秋千上,故意把木板摇得很晃,发出咯吱咯吱声,果然,屋内哭声戛然而止,谢季渊跷起腿撑脸,望向屋子,又摇了摇秋千,便见门被慢慢推开,探出一只狗头,很快,白石整个人出现在眼前。
除了瘦了一些,头发长了一些,倒没有什么变化,谢季渊看了一眼,开口打招呼,这一开口彻底后悔了,他整个人都被白石扑倒在地上,抱着嚎啕大哭,白衣也很快沾上了泥土和眼泪鼻涕。
谢季渊一脚踹开,上半身刚坐起又被白石猛扑过来,之后耳边一直旋绕白石哭凄声和呜呜咽咽说不清的话语。
谢季渊挣扎起身坐到秋千上,刚一坐稳腿便被白石牢牢抱住,看着那人跪在自己脚边又是一阵哭哭啼啼,怎么突然有种坏主人终于来捡回被抛弃的狗狗的既视感。
“季渊,季渊,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我等你等了好久,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我还以为呜呜呜呜呜呜。”
谢季渊一巴掌扇过去:“再吵?”
哪知白石哭得更加厉害,情绪也更加激动,抹眼泪道:“好疼,好疼啊季渊,我没有在做梦,是真的季渊,我嗯唔啊啊呜呜——”
谢季渊没辙了,只能任由这只蠢狗哭。
晚上谢季渊跟着白石来到莲花池,看着白石为他挖建的莲花池,心底生出了一个想法:麻烦。
有点麻烦。
麻烦的不是白石为他挖建莲花池一事,而是他要为这件事必须给出一个态度。
谢季渊收到过众多爱慕者的礼物或者心意,若是这份礼物心意只花点小钱、小Jing力便可办到,那么谢季渊便可直接拒绝。
若是这份礼物心意过大,需要耗时耗力耗心血,甚至还要丢掉性命,那么谢季渊便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季渊知道,他一定要为这“耗时耗力耗心血”的心意摆明一个态度,且这态度一定要是正反馈态度,他一定要为此心动,为此感到温暖,随后为此一点点感受到那人的好进而喜欢上那人。
这是这么多年来谢季渊在被众多爱慕者追求时所发现的事理,因此再碰到这般情况,谢季渊直接毫不留情一刀斩断追求者的幻想,一点后路也不留。
谢季渊望着这片荷塘,无视那人期待的目光,道:“我喜欢吃莲藕只是习惯吃饭加莲藕,你没必要特地为我挖建莲花池。”顿了一下,又道,“我现在对你,说不上厌恶,倒也谈不上爱恋,你就算为我做一百件事,我也很难喜欢上一个人。”
白石低声道:“唔…我知道季渊,但我做这些事真的只是想对你好,不求能得到你的回应,就像五年前我给你捉来了一罐萤火虫,你望着萤火虫,笑了笑,这样就很美好,我就很满足了。”
白石看向谢季渊,有些可怜巴巴道:“就是…你能不能不要再离开…如果你又要离开了,这次说什么我也要跟着你。”
谢季渊闻言,随口说了一句:“大概会在这里待个三五年,这里有我的家。”
话声一落,又立马后悔了,谢季渊又再次被白石死死抱住,眼泪鼻涕全部招呼往他衣上抹,耳畔再次响起呜呜哇哇的哭声。
“季渊呜呜呜呜季渊你不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