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主不意外贺钟的选择,感慨道:“还真大方啊。”
“我不在乎贺家,但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贺钟转而问道,“如果我没有登船,船主会选择谁?”
女人却笑而不言,用沉默代替回答。
问题有些尖锐,正常的谈话算是贺钟不大擅长的部分,他是握在贺燕山手里的刀,刀不会说话,只会展露锋芒。
许多人都希望贺燕山死,在原本的剧情线中,没有沈逸仙的变数,船主和贺燕山的积怨也会驱使她扶植一个代言人,这个人未必会是贺钟。贺钟可以确认的是,如果沈逸仙不去诱导,他准备除掉贺燕山的时间点不会如此提前。
他只得说道:“失礼了。”
言谈之间进进退退实属常事,侍者娴熟地把冷却的茶水倒掉,沏上新的,升腾起的热气充当环境的软化剂,飘忽四散而去。
船主不习惯喝滚烫热茶,她眼神幽幽,注视着隐匿在空中的水蒸气:“小沈的性格真让我意想不到。”
她未做具体的的指代,在旁听取的贺钟也能够分清说的是沈凤鸣还是沈逸仙。
何止是你有这样的想法呢,船主。
贺钟有附和的冲动,然而他清楚的明白这是种试探。
“他就是他。沈逸仙体质特殊,我还没有Jing力找到完全一样的人替代他。”贺钟说道。
“我总是听沈凤鸣提起她的Omega弟弟,潜意识里以为他是个弱小的孩子。没想到这么有本事,怎么说的呢……”得到想要的答复,船主放空表情回忆着,侍者附到她耳边轻声提示,她才喜笑颜开,“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这样也就免去了很多担心。”
蓬莱的船票并不好得来,而且以沈凤鸣的性格,绝不会让羸弱的沈逸仙和并不值得信任的Alpha来到鱼龙混杂的海上赌场,但如果船上有她能够绝对信任的人,事情就简单多了。
对外的侍者都是普通人,出现在船主身边的侍者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下属,平时的客人无法见到,因此沈凤鸣和船主的联系鲜有人知,蓬莱是对沈逸仙的最好保护。只可惜,原本剧情线的沈逸仙死得太早,现在的沈逸仙天不怕地不怕,这些关心都是他不需要的东西。
“船主没必要时刻关心他,有我在已经足够。”眼睛微转,贺钟的眼神就又落回到沈逸仙的身上。
并不是纯粹出于感情,贺钟也在思索着,这张握在手里的鬼牌,该如何使用。
赌桌上疯狂的其他人面上Yin云浓重,沈逸仙挑衅的更加过火,丝毫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这些颓丧、绝望的表情,能让他获得异样的满足感,他正深深扎根在扭曲的泥土中,比那群把情感表露在脸上的人更疯狂。
从那次碰面后夏春一直不愿涉足公共场合,这次反而在高处看着沈逸仙,神情不悦。
看着可能带来自己死亡的人,在他身上贺钟没有感受到危险的存在。联想到沈逸仙说的那些故事,他忽然觉得那些剧情已经毫无参考价值了,沈逸仙就像是锤子,把原本的所有都打破了。
夏春的身旁站着年长的女性,贺钟认得她,她是天地明心的干事。贺燕山死后的法事就交由天地明心来做。
“天地明心教……那个神棍原来是明心教的,还以为是什么不入流的歪门邪道。高如最近心难安,在赌桌上都要请明心教的人来看着。”也许是希望身边的人回答,也许是在自言自语,船主评论道,“他们的仪式是这样的吗?不过他们的行事风格倒一直挺特别的。”
游轮依照原定计划驶回港口,蓬莱仙岛的幻影随之消弭,接下来又要进行船体的保养、修缮,物资的补足,直到下次出海。瘪下钱包的富人们会再次聚拢钱财,换成筹码,继续在蓬莱挥霍。输得一穷二白的穷人则只有死路,尸骨沉在大海里,没有跟随此次的归来。也有部分幸运儿赢了些钱,只是比起失意者,他们的数量显得太少了。
沈逸仙在旅途的最后两天里延迟尝到了体力过量消耗的苦果,除了睡觉还是睡觉,吃饭吃到一半就又睡过去。船主怕他已经死在房间,还特意派人过来看过,结果发现他只是太困了,就连最后离开都是被贺钟强制从床上拽起来,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唯有此时他深刻感知到Omega和Alpha的身体差距到底有多大,差不多的运动量,贺钟依然Jing神抖擞。
“这两天有什么事情发生?”沈逸仙差不多是闭着眼睛走路,全靠贺钟的扶持,“我真的很困,等我吹吹风。你可以走慢点。”
贺钟充耳不闻:“跟着我走,接我们的车子在那里。”
话语中的防备只能说明一件事,沈逸仙哈欠连连,说话都带着含糊不清:“贺燕山没死啊。”
“嗯。最后一丝清醒救了他。”良好的心理素质让贺钟没有惋惜或者恼怒,他的情绪很平稳。
“卜和泽呢?当时说要保他一命。”
“我们三人谈话那天他就已经被摘出去了。我答应他之后有什么事,只管往我身上引,有人替他圆。”
吹了会儿风,沈逸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