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少爷消了气,才发觉他已经好几天没见阮在他跟前了,于是屈尊来下人房里看望情人。莱昂发现他病了,拿出五百皮尔斯特给他,让他去医院看病。这是很大的一笔钱,他想,莱昂到底还是关心他的,只是那五百皮尔斯特钞票,搁在他简陋的床头柜上,宛如白人少爷付给他的嫖资一样。
这五百块钱,他只动了一点,去药剂师那里买了些镇痛片,治标不治本,他知道的,但是他不想花莱昂太多钱。白天他不吃镇痛片,那玩意儿吃了会头昏,到了晚上他痛得无法入睡,就会吃两片。
一个月之后他养好了身体,他决定向莱昂认错。
他愿意让莱昂骑在他身上,他不就是白人少爷的一条狗吗,莱昂愿意像对待堤岸的妓女那样对待他,他便已经感激涕零了。只求莱昂无论如何不要不理睬他。
他甚至还不如那些在太平洋沿岸巡回的港口妓女,至少她们拥有白皮肤,而且还拥有阴道,可以取悦白人少爷的阴道。
晚上,他早早洗好了澡,散开头发。等到宅子里所有的佣人都睡下——从他的小棚屋看见宅子里的灯都熄灭之后,他摘掉手上的翡翠镯子,悄无声息地潜进少爷的卧室里,把自己送给莲。
他想,他不能带着母亲的镯子去干这种事,用身体在床上伺候一个白人男子,让他愧于面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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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不认识莱昂了。似乎之前,前四五年里他认识的那位白人少爷,跟现下在西贡总督府供职的白人少爷不是同一个人。
莱昂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突然抓起墨水瓶往他身上挥过去。
「走开!」
做爱的时候,莱昂跪在他腰上,拿猎枪枪管戳他脑袋,可怜的情人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不知道少爷生他什么气。身体发抖,极度恐惧,他再也不可能对一个拿猎枪顶着他脑袋的白人叫『哥哥』或者『莲』,只能叫『少爷』。
手指穿过头发,摁在头皮上,枪管硬硬地抵在温热的头颅上,钢制的枪管,似乎有比冰还凉的低温。子弹出膛后枪管就热了,滚烫,他见过莱昂用水给它降温。猎枪现在是莱昂最珍爱的宝贝。
他要求安南情人对他保持一颗敬畏之心,像伐木工养的亚洲象一样,看见人就夹起尾巴跪下来。后来他又转而要求阮对他敞开心扉,像个真正亲热的爱人那样,莱昂要他什么样子,他就得变成那个样子。
莱昂对他施加冷暴力。白人少爷眼中的迷恋逐渐变成了厌恶,令安南混血儿心碎欲绝的是,那厌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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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面对内心真实情感时选择逃避。我这样逃避了很久。
我曾经对着他的沉默不语乱发脾气,把他吓得不轻。连我的肉欲也成为一种武器,仿佛刀剑刺进受害人的身体。
他爱阮,但是他看起来并不爱他。在爱的领域这里,白人少爷因为没有学过,畏手畏脚。他不会爱。
给这个孩子做教育参考的那对夫妻,很失败,丈夫是个纯粹的商人,他娶的是妻子的嫁妆。没有爱,这个做父亲的男人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母亲呢,母亲又是病怏怏的那么软弱,她已经尽力了,尽力用母爱来保护孩子,让孩子好歹算是成长在一个充满温情的环境里。不过这只能持续到母亲离世,母亲一走,这个孩子就又被抛弃了。
从孩子到男人,他没少做尝试,那些热情招待这个孩子的大人们,总有一个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的吧;那些对他说情话的女子,总有一个是真情的吧。可是在巴黎的交际场中,所有人都虚与委蛇,他未曾得到过真心,他慢慢地也就学会像那些人一样,面热心冷,保护自己,这可以最大限度地牟利。
他忍不住地去伤害阮,就为了他那点自尊,他那点脸面。他这么安慰自己,这个越南人的自尊是不重要的,情人的自尊是不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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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认为自己被安南情人给控制了,他被迷恋于阮的情感给控制了,他极度讨厌这种被控制不自主的状态,他想尽各种方法来打破对方的控制,比如在床上拿手枪抵对方的头,或者做羞辱性的行为,他知道黄种人都对白人的羞辱很敏感。
在他们做那事时他忍不住去强暴阮。
他嫌弃从阮身体里流出来的『污秽』的血。阮弄得他满床污秽,把他身上也弄脏了,于是他愤恨地捅进那滩淌血的有感知的软肉里去,拓开裂隙。
混血儿被他虐待怕了,他不能指望莱昂少爷在床上把他当人对待。但莱昂有时也会在性爱结束时细心而温柔地为他洗澡,他像只小鸟围着浴巾由任莱昂替他擦干头发,在这种时刻他又认为莱昂爱他,他们在永隆时的情感又回来了。
男人是容易对高贵的情人产生欲望还是卑贱的?
面对娇小得像鸟儿一样的安南情人,他无法克制自己产生暴戾的色情欲望,当莱昂握住那一把头发,当黑发乖顺地被他握在掌中时,突然有一瞬间的幻想,期望能薅着那把头发,把阮从凳子上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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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人少爷爱上了打猎。被哲学艺术和诗句驯化美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