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文将谈川谷仔细打量一番,见他不止眉间多了一点细蕊,身上服饰也不再是首席大弟子的样式,而是掌门规制。
究竟发生了什么?谈师叔怎么就当上掌门了?
顾衍文心中盘亘着诸多疑惑,抬步向谈川谷走去。
谈川谷察觉动静,视线向他扫来,却并未多做停留,堪称熟视无睹,直直略过了他。
顾衍文愣了愣,不曾料到谈川谷会是这样的反应,回身抓住他的手腕,一声师叔刚说出口,就被施了个禁锢术。
禁锢术比定身术高了数阶,不止身体不能动弹,连声音都被扼杀在喉咙里,若中此术者修为比施术者低,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自行解咒的。
谈川谷抽出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衍文傻了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他强拖着重伤的身躯深夜梦游得罪了师叔?
他开始想象自己到底在梦游的时候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能让师叔对他如此冷漠,想了半天也没得出个所以然,倒是大病未愈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虚汗浸shi后背,面色红润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复又苍白起来。
谈川谷回到掌门住处,抬手揉了揉眉心,动作间腕上些微冷香飘至鼻尖,他霎时怔住了。
在顾衍文昏迷不醒的日子里,他生了心魔。他虽无意将顾衍文差点殒命的责任大包大揽,却也忍不住想,若他没有掺和打乱莫染冰的计划,没有选择救治江御清,顾衍文是不是就不会遭此飞来横祸。
心魔抓住了他内心的歉疚,趁虚而入,时常化成顾衍文的模样sao扰他,有时是一身血衣满目凄然的质问,有时是衣衫尽褪媚眼如丝的勾引,花样繁多。起初还只会在梦中出现,时至今日已不受时间地点的限制,身旁冷不丁就会出现一个顾衍文。他早就习惯,随手丢一个禁锢术便可了事。
然而心魔可有形象,声音,温度,却绝不会有气味。所以,他今日看到的是并不是心魔,而是真正的顾衍文。
谈川谷挥手燃了个传送符,心中焦急万分,顷刻间到达林中小径,入眼便是面如金纸的顾衍文。
他匆忙解了咒术,顾衍文身形摇晃几下,跌进他怀里,眼帘微抬,虚弱地笑了笑:“师叔变凶了。”
谈川谷喉结一动,难言的苦涩在胸中翻腾。他左手穿过顾衍文腋下防止人滑下去,右手抚上他汗津津的脸颊,指尖触得一片冰凉。
他又燃了个传送符,把顾衍文带到后山洞府,熟练抖出几颗丹药让人吃了,而后开始把脉。
顾衍文倚在他肩上,恹恹地发呆,对自己的体弱感到烦闷,很想马上恢复。
把脉时间好像过长了,顾衍文动了动脑袋,仰头看见谈川谷双目蒙上了一层深重的Yin翳,叫人胆寒。
此般过于Yin郁的神色出现在谈川谷正气俊逸的面容上应该显得突兀,不过眉间一点红蕊冲淡了几分违和,倒是透出些别样的味道来。
顾衍文按耐不住心中疑惑,出声问到:“师叔,你眉心的红蕊是怎么回事?”
谈川谷垂眼看他,眸中Yin翳骤散,嘴角重新挂上三分玩味的笑:“这是心魔印。”
没得到详细的回答,顾衍文伸手点上他眉心,插科打诨道:“我还以为是师叔心血来chao,自己点的朱砂。”
谈川谷挑眉:“我对外是这么说的。”
顾衍文顿了顿,眼神明晃晃的在问何为外何为内,而后便听谈川谷说到:“除了你都是外。”
这话听得顾衍文哽了一下,有被土到,觉得还是不要给自己挖坑为好,结果转头就又给自己挖了个坑:“那师叔因何事生出了心魔?”
谈川谷定定看着他,笑意渐淡:“你想知道?”
顾衍文点头。
谈川谷指了指自己的嘴:“亲一口我就告诉你。”
师叔这哪是黑化,分明是黄化了。
不过为什么要他亲啊,要亲也应该是师尊亲吧。
哦,他知道了,他今天身上沾染了师尊的冷香,师叔搁这找代餐呢。
如此一来,他们刚打照面时师叔的冷漠也有了解释,那就是师叔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察觉他和师尊的亲密,然后就吃醋了。吃醋的攻通常没有理智可言,就算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禁锢了他也可以理解。后来师叔不是回来给他解咒了嘛,想必是冷静下来了,觉得此举不妥。
等一等,那要是被其他后攻知道他和师尊双修了,他岂不是得死无葬身之地。
顾衍文后颈一凉,深感生存之困难。
事已至此,出卖个色相算得了什么,既然是师叔要求,他当然得满足。
他揪住谈川谷的前襟下拉,仰面印了个蜻蜓点水的吻,一触即分。
谈川谷愣了一下,没想到顾衍文真的应了,只是过于短暂,什么滋味都没品出来。
他凑上前想要再讨一个吻,被一根手指拦下。顾衍文摇了摇指头,说:“这是另外的价钱,师叔得把这三年发生的事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