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住露出一角的皮本,“一切。”
“也包括你的秘密?”
“秘密?你管它叫秘密?在你本身就是一个秘密的前提下?”
少年双眼闪着炽热的光,一束化千地落进浴袍,像一个狂信徒。他打开腿坐上男人的胯部,用阴森而甜蜜的嗓音诉说心迹:“想要亲吻你和被你亲吻,这不叫秘密,如果可以,我愿意叫它——”他吻吻他的唇角,“信仰。”
“撒谎。”
“你给我的权利,法诺。谎言比实话更接近真实,因为它更费心思。”
“那我真该嘉奖你的用心。你为我编织的谎言,多到装点我的坟墓。”
雪松的气息包裹住了沙利叶,从里到外地。
他没有听到潜藏在黑暗中的细微的脚步和宣告午夜到临的钟声,也没有看到那只颤抖的握住皮本的手。
一支老旧的针筒从书架上滚落。
(5)Sandalwood
“终于找到你了,法诺!”
胸口被飞来的夜莺撞个正着,少年压下上扬的唇角,出神地盯着那张和自己格外相似的脸孔:“这不是一个小绅士该有的举动,沙利叶。下回再这样,我会生气的。”
“可我觉得法诺很高兴。”孩子起劲地反驳,指指心口,“它告诉我的。”
“是的,”法西诺斯心不在焉地附和说,“你总能让我高兴起来。”
沙利叶挨着哥哥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右手不小心碰上了木条。他小声“嘶”了一下,困惑地拉开袖管。手腕上有两圈牙印,新生的薄痂因撞击裂了条缝,血正在往外渗。他绞尽脑汁回忆这是怎么来的,手臂被法西诺斯一把拉了过去。
少年用力扯住袖管往下拉,有一瞬近于暴怒。沙利叶不知所措地举着手,然后猛地瞪圆了眼——法西诺斯低下头,极其轻柔地舔了舔他渗血的牙印和肘部的擦伤。
“不疼的。”沙利叶怯怯地安慰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眼角湿了一片。
法西诺斯揩净弟弟的面颊,带着他走到湖边。
秋天的鸟雀惊动了老去的树叶。
树叶惊动了湖中的倒影。
归功于家族血统,他们长得很相像,但也有明显的不同。沙利叶继承了妲莉拉的眼睛和塞西尔的多愁善感,而法西诺斯有一双阴沉沉的绿眼睛和极具进攻性的面部线条。
秋叶漂浮的湖面描绘了两个男孩淡金色的发丝。
“你在看什么?湖里的东西?”
“我在看倒影。”法西诺斯低垂着上睑,着迷地观赏水中的景象,“主在第五日把生机赐予了海洋,所以我们今天能在水中找到各种各样的生物,有些是可见的,有些是未知的。我曾经想过,水中是不是也会有另外一个世界,有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我。后来我知道这只是无意义的假设,但不妨碍我去想象另外一个……更完善的我,他会解答我的疑问,教我应对一切我所不能应对的。”
沙利叶蹲下身摸了摸水里的自己:“另外一个我?”他不假思索地说,“我希望他像法诺。”
“……像我?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法诺。”沙利叶钻到哥哥怀里,抱着他的腰蹭了蹭,“最喜欢法诺了。”
从几百米外俯瞰弗伦诺家族的昔日祖宅,这片湖泊恰如庭院中的一小块荒漠,尖塔的阴影盘旋在两个孩子的头顶上方,宛如秃鹫。妲莉拉丢开这幅该隐和亚伯的画像,转向她合法丈夫,神情轻蔑:“兰切斯特把你的主意告诉我了。你要培养沙利叶?凭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还是多得让人受不了的同情心?他除了表演脸红还会做什么?”
“别这么说沙利叶,他是你的孩子。”
“我的?塞西尔!我的孩子!你管他叫法西诺斯!”她从牙缝间弹出一个短促的辅音,“别避开我的问题!法诺的天赋出类拔萃,比沙利叶更有头脑!为什么是沙利叶?”
妲莉拉的质问剥去了塞西尔·卡赛德伊脸上最后一点儿血色。他忍从又疲惫地说:“法西诺斯很优秀,他也是我的……骄傲。”(妲莉拉响亮地冷笑了一声)“如果已知的配方有一百种,他能够发明一千种。但这也是麻烦的地方,我是说……他调配的香水没有生命,没有激情。他把香料当成工具,不是……”
“够了!我不想听你那套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怒气冲冲打断了他,再也无法忍受和他呆在一起,转身跑上了楼。塞西尔像被她踹了一脚,有气无力地按住了头。
她的言语、姿态,乃至最细小的眼睫毛,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着对他的抗拒与憎恶。即便如此,他对她的爱意仍然热烈如初,那饱满的红唇和任性的娇态是阿佛洛狄忒施加的魔咒,任何人迷恋它们都是理所当然的。但他更怀念十六岁的妲莉拉……行走在塞文河畔,裹着圣体瞻礼时穿的白袍,恬静羞涩地为河水戴上风信子花冠。
这幅画面被清风吹散了,随后拼拢出另一幅美景:幼年的安提诺乌斯——猩红的绸缎爱抚着他神性的洁白身躯,泪珠从他蔚蓝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