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彦筝说的话有道理。晚上睡觉的时候,程越盯着上铺的床板睡意全无。他不好意思大幅度地频繁翻身,下面晃上面也会跟着晃,万一李珀还没睡着呢。对方大抵是见程越走出情伤算快,也不再干涉他又跟什么学长交往,只让他记得定好闹钟叫他们几个起床。
呼吸平稳下来,项彦筝残留的气息就好像从四面八方涌来,轻飘飘托着他。他不是雀跃的,相反,有种苦涩回甘的安定蔓延。
程越不安地闭上眼睛又睁开,并了并腿,被窝里的手掌贴着腿根就往下摸,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立刻翻过身去。
好在李珀已经睡着了。他深呼吸着面朝对面早就打起鼾的舍友,枕边的手机突然亮起。程越侧过头,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恍惚地停下手指,躁动顿时浇熄。
刚分手的那天晚上,他就在马路边删掉了游鹤的联系方式。就算输入开头就能顺着默背出来,少了游鹤二字,也便只是数字。
然而很快,他就发觉他的做法有多多余。从那天起,游鹤没有打来一个电话,发一条短信,没有给他为难心软的机会——直到今天。
程越不去要道歉,解释,拉扯,游鹤就真的不给。却在程越想要重新开始时磨刀霍霍,像是还蹲在他心里的某个角落监视着他。
他看着屏幕暗下去,立刻锲而不舍地重新亮起,索性把手机倒扣塞在枕头下面。
程越想,他其实自认还算坚强,只要不是致命伤,他能承受捅来的刀。可游鹤要藏起凶器缠在他身边,逼他永远陷入怀疑与恐慌。
程越好不容易Jing疲力尽地睡着,又在后半夜做了梦。梦里他很冷,冷得手指发麻,像是穿着单衣困在冰天雪地。他回到那个地下停车场,不停地跑着,被身后追着自己的人拉住手腕,一回头,是项彦筝的脸。
白天尽职尽责把每个舍友叫醒上了,程越自己睡得最晚,撑到思修课就趴在后面补觉,午休更是感觉刚沾枕头就结束。
他打着哈欠,耳朵上的耳机早就掉了,摸索了半天才重新戴上。
“醒了?”
项彦筝的声音让他一下子清醒,碍于其他舍友还在懒床,极小声嗯了一声。
如果说和项彦筝在一起有缺点,现在程越能勉强罗列出第一条——没办法定时见面。
没在一起时不觉得有异,项彦筝的突然到访更像惊喜。可现在不一样,他想要的多了,对方又难免忙碌,他不懂得把控怎样关心才不算打扰。
好在项彦筝没给他困扰的机会。对方整个午休都和他保持通话,和他一起休息。
“多穿一点,下午可能有雨。还有,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方便见面。”
程越坐在床边握着手机,项彦筝不是一个人住,要找他的确不便。但这样是不是太...快了点?
“你可以一点一点搬过来。生活必需品就不用拿了,这里都有。今天我还有的忙,就不去找你了,等会先把地址发给你,周末直接过来就好。”
也许是要开始工作了,项彦筝公事公办,说得有板有眼。程越甚至想象得出对方的衣着神态,想必正端坐在电脑前。他磨磨蹭蹭地不想起床,打字回项彦筝好,又忍不住问,你身边是不是有人。
“没有啊。”
舍友几个哼哼唧唧不情愿地下床,程越才低头坐回桌前。
因为...你的语气。
程越打完又很快删掉,准备回对方一句他该去上课了,对方却突然开口。
“想听我说些别人不能听的话?”
程越一下子挺直脊背,心虚地用手背抵住嘴巴,生怕项彦筝察觉出什么端倪。
程越彻底不知道该打什么字了,手心全是汗,身后舍友正要结伴出去洗漱。
“我还是觉得应该租房子。虽然去酒店,在你们宿舍也可以,但是只有床...”
“程越,快洗脸去吧?还坐着听歌!快迟到了!”
舍友突然拍上他的肩膀,吓得程越一激灵,慌忙熄灭屏幕。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哇,你是不是中午不好好睡觉,偷偷看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程越扯下耳机说当然不是,埋头赶快跟他们走了。
他有一阵子没去选修课了,马上就要结课。也不是为了避嫌,李珀有女朋友陪他上课,两个人还能凑一对看看电影,慢慢就顺理成章不回宿舍了,他跟着也多余。
睡饱了午觉,跟项彦筝通了电话,下午的程越重新Jing神充沛。他在食堂买好饭,挑了位子坐下,正乖乖跟项彦筝汇报他吃了什么,对面突兀地坐下一个人。两个舍友还在排队,他挑眉抬头,在看清来人后拿起托盘,无声地咬紧后槽牙。
“哎,你先别!”
见程越直接要走,蒋煜行连忙抬臂拦他,“兄弟,你就坐这,我就是刚好看到你,想跟你道个歉,我没别的意思!”
如果不是身处食堂人来人往,程越很可能会抑制不住一拳打在对方脸上。他放好书包朝食堂外走,对方赶忙跟上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