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沉默须臾,「这个世界没有神。」
「凡尼,」瓦伦声音沙哑地按住凡诺斯的手,喉结滚了滚,「够了。」
要是他的手不是放在头上,而是放在……
凡诺斯还想说什麽,但他太困了,想不起自己要说的话,只听见瓦伦的声音轻得飘渺,彷佛午夜里的呓语。
激灵,他抬头看到瓦伦湿漉漉的头发,忽然兴起,一把拿起瓦伦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教父,我帮你擦!」
凡诺斯愣了下,「啊?可是还没擦乾……」瓦伦一手握住他手腕拉下来,一手把略湿的头发往後捋,「可以了。」
凡诺斯一蹦一蹦地跑到门口,开了缝探出头,正好跟门外的管家对上眼,他高兴地喊:「戴温!」
瓦伦闭了闭眼,捏住发丝的手霎时捏得很紧,在他睁眼时又随之松开。他把手收了回来,很轻很轻地在凡诺斯额头上印上一吻,「晚安,凡尼。」
凡诺斯欢呼一声,抬脚就往房里跑,戴温在外边叮嘱:「少爷,小心别撞到了,家庭教师等会要到了,您先洗漱吧,我去给您准备早餐。」
「今天不行。」他的声音很温柔,话却很果断。瓦伦用毯子包裹着他,轻而易举将他横抱起,凡诺斯在他怀中轻微的颠簸里睡着,瓦伦走了没几步,将他放在隔壁房间的大床上,掖好被子後却没有离开,他坐在床边,炉子的火光映着他侧脸的边,其余大半没入黑暗中,显得他的双眼在夜里越发深邃,他伸出手来,似乎想用手指触碰凡诺斯的脸,却悬着不到一公分的距离,缓慢地划过他的额头、眉眼、鼻梁、嘴唇,最後停在他突起不明显的喉结上。
「凡尼,神的存在是谎言。」
凡诺斯点了点头,眼带期待:「教父呢?」
凡诺斯撑着最後一丝意识皱皱眉,含糊道:「一起睡……」
他看凡诺斯乖乖钻进被子里,也侧躺下来,手撑着额角,一字一句缓慢道来。
他的手在那停了很久,像感觉不到疲惫,最终转而拈起凡诺斯的发丝,金棕色的头发又软又滑,在夜里也折射着微弱的光,那双眼睛虽然闭上了,但瓦伦知道它们睁开时有多美,鲜活的、闪闪发光的,就像教廷後山那座鲜有人迹的诺曼里湖,剔透的蓝绿色,在阳光照耀下有盈盈波光,清透得一眼看得见底。
当他睁着这样一双眼,用依恋的神情注视着他时,瓦伦就像心口有火在燃烧,烧得他小时候也未热过的胸口有什麽在横冲直撞,撞得发胀、发闷,撞得他想遮住凡诺斯的眼睛让他别看,又撞得他想抓住眼前的少年,以手为铐,拴住他,绑在身边,一辈子都无法离开。他无法消解鼓胀的火,但每一次平息下去,下一次复燃又更凶猛,压下的火逐渐变成了尖啸的猛兽,咆啸着要撞开理智的牢笼。
房间里传来一声欢快的「好」,戴温笑着摇摇头,他喊来女仆长玛莉服侍凡诺斯,就去了厨房交代。
戴温和蔼地笑了笑,「少爷起来啦,我这就去叫玛莉。」
瓦伦顿了顿,「好。」
隔天凡诺斯起来的时候,瓦伦已经去教廷覆命,他趿拉着拖鞋下床,房门外正好传来微弱的脚步,
「侯爵去教廷了,临走前交代我晚上要回来吃饭。」
在他的记忆里,瓦伦是无所不能的,是支撑他的全世界,强大又温柔,他从没低头,也无须对谁低头。凡诺斯心里痒痒的,手上擦拭的动作更仔细了,完全不知道又细又慢的动作对瓦伦意味着什麽,柔软的触感蹭过瓦伦的额角、鬓边、耳尖还有脖颈,简直就是一场漫长的温柔酷刑。
说完,他轻声道:「我抱你回房。」
凡诺斯的注意力果然被移开,他开心地放下毛巾,说:「神话!你上次说到一半的创世神话。」
瓦伦顿了顿,最後揉了把凡诺斯的头,说了声「好」,凡诺斯在床上跪直,瓦伦微微低头让他方便动作,少年的身形将他视线挡住,他的气息也随之笼罩,近距离萦绕在他的鼻尖。他的手垂放在身侧,食指与拇指的指腹下意识摩娑了一下,头上的动作有些生疏,但很温柔,这种温柔非但没有让此刻的气氛变得温馨,反倒让他刚熄下去的慾火又燃起几分。
瓦伦给凡诺斯请了很多家教,都是各领域专业里非常有名气的。教政治的埃兰.度
想着想着,他几乎是竭力克制自己的下身不要硬起来,凡诺斯一点也想不到瓦伦在脑中想像用他的手自渎,他专注地给瓦伦擦着头发,深棕色的头发长度不长,颈後的发尾不过到脖子中间的位置,但很茂密。他的手背时不时会蹭到潮湿的发丝,瓦伦的头发一点也不柔软,可凡诺斯依然很喜欢,大概是爱屋及乌,或者此刻的瓦伦是他几乎没见过的「顺从」,低着头,垂着眼,彷佛祈祷时的虔诚。
壁炉的柴火燃烧,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微弱的劈啪声,瓦伦的声音又低又轻,凡诺斯没听多久就困得眯起眼睛,他打着哈欠问:「教父,真的有神存在吗……?」
……
他转移话题,「不是想听故事吗?想听什麽,我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