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没写字的黑板一样,但这是徒劳,最后他头破血流地死了,干瘪的尸体被抬到不锈钢台子上展示他愚蠢的死相,所有人都木然地坐在灵堂里,冷冷地看着他的尸体。
葬礼的一切都是灰色的,那个站起来为他致悼词的又是谁,是林梓暧吗?怎么会是林梓暧?
他在说什么呢?
陈央大脑一震,眼前的灰影消弭了,他在教室里,没有葬礼,没有悼词,只是林梓暧在背诵课文。
原来是老师看到他回答不出来,就点了坐在他旁边的林梓暧接着背诵。
流畅的句子从林梓暧嘴里倾泻而出,他语调平淡又快速地把那一段背完了,语文老师说了两句很好很好,让他坐下,又找其他人人提问。
其他被提问的同学都很顺畅地回答问题,只剩下一个陈央,从头到尾都难堪地站着,直到所有人都提问完了,老师好像才想起来陈央一样,摆着手叫他坐下。
林梓暧一直冷冷地盯着陈央,就是这个傻逼害他从看猴的变成耍猴的。他的脖颈深深地低下了,林梓暧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在盯着书页还是在发呆,林梓暧猜他是在发呆,短短几天,他像个有病的人一样总是在发呆。
看着陈央难受地站着,林梓暧心里一阵快意。
陈央在心里责备自己,为什么别人对答如流的问题他却答不上来,为什么背不出来,自己是个傻子,他低头死死地盯着课本,在那上面他终于看到那个卡在他嘴边死活想不起来的词语。
他不愿意承认他是个愚笨的人,但对自己的怀疑愈加浓烈地侵蚀他。他不知道,刚刚老师提问的问题是上星期就让同学们背过的,只是他之前还没来所以没背过。
提问结束后,语文老师让大家拿出之前发的练习题要讲,陈央没有,就只能在老师讲题的时候低下头去。
所有人都看着习题跟着老师讲课的节奏,只有陈央惶惶然地坐着,头埋进书里,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连假装也装不出来了。
林梓暧知道陈央没有那份习题,如果他是个真正友善的人,他现在就应该邀请陈央和他看一份习题了,可他不是,他讨厌陈央,他就想看陈央明明没有习题还有窘迫煎熬地掩饰,像做贼一般。
活该你,谁让你不张嘴向我求助呢?
陈央说出来啊,问问林梓暧能不能和他看一份卷子啊。说出来啊。
他在一直在心里重复向林梓暧求助的话术,在恍惚中好像已经把话说出来了,回过神来,他什么也没说,还是嘴巴紧紧地闭着,尴尬地枯坐着。
说吧。说吧。
“林梓暧,你的习题能借给我看看吗?”陈央小声地说,在本来就有窃窃私语声的课堂上并不显眼。
“嗯?”林梓暧心里惊讶这只老鼠还真敢对他吱吱叫。
陈央小心地观察林梓暧的反应,看到他好像没有听清,他的心跳变快了,他已经挤不出勇气再重复一次了。
林梓暧好像刚反应过来陈央说了什么一样,毫不犹豫地答了一句好呀,把他的习题推到两个人中间。
陈央松了口气。
陈央为人沉闷,坐在他旁边简直让林梓暧开了眼界,因为陈央竟然整整一星期都没有和班上的同学说一句话,这也意味着陈央连一个新认识的人都没有。林梓暧不知道一个人可以闷憋到这个地步。这时候林梓暧忘记把自己算进去了。
已经高二了,班上的学生早已经形成了一个一个稳定的小团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朋友,如果陈央不主动和别人说话,那是不会有人想和他结交的。
对陈央而言,他根本不需要朋友。像他这样别人眼里笨拙的人,要怎么和别人长期圆滑地保持关系呢,要知道得罪一个朋友的可能受到的报复比得罪一个陌生人还要严酷得多,他这样脆弱的人,绝不能再经受住惨烈的报复了。
渐渐的,他再次走上了游离群体之外的老路。他以为他不和任何人交往就可以永绝后患,他不知道在幼稚残酷的学生时代,不合群就是原罪。
尤其是在他身上还有那样的流言的情况下。
他们说陈央是小偷。
一放学男孩女孩们都迫不及待地收拾书包离开教室,教室里很快只剩下几个要补作业的倒霉蛋和轮班打扫卫生的值日生。今天排到林梓暧拖地,这意味着他要等到最后才能走。有几个男同学喊他去操场踢足球,林梓暧让他们先去玩,等他打扫完卫生才能下去。
本来林梓暧是不愿意屈尊降贵干这种粗活的,他总会在轮到自己值日的时候花个二三十块钱买饮料请别的同学帮他做,他人缘好,开两句玩笑找点理由就有人愿意帮他了。
但是因为上周教室的卫生被通报批评了,班主任坚持要留在这着监督他们打扫卫生,还要了值日生名单。为了维持自己的假面具,林梓暧只能不情愿地留下拖地。
那几个补作业的倒霉蛋里面就包括陈央。林梓暧抱着书包坐了一会,既不想摸脏兮兮的拖把,也不想挨着窝窝囊囊的陈央,班主任还在一边阴魂不散地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