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是故意让自己喝醉的。没错。
昨天下午,我和阿武离开咖啡馆後,两人接着又去逛遍了整个洋人街,我陪同着阿武一起寻找着那些在战争时期所遗留下来的东西。阿武这个人,就是喜爱这类有历史年代的东西;那种在历史洪流冲击之中被保留下来、彷佛刻画有什麽大时代故事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在越南有很多,像山一样的多。毕竟这里,到底是曾经遭受到历史洪流重大冲击过,却仍未被现代文明彻底洗礼的地方……。
最後阿武买下了一只‘70年代初期出产的怀表。一只跟我及阿武两人同时存在於这世界上一样久的怀表、一只和我们一样还没被历史洪流淹没的怀表。
接着阿武带着这只怀表,还有我,一起来到了他的工厂。然後我终於见到阿武跟我提及的「陈桑」了。
陈桑,已经有五十来岁。他以前是阿武他父亲公司里的经理级人物,很得阿武他父亲的信任。陈桑曾经一度离开阿武他父亲的公司,自己创业开公司,只是公司经营不善没能做得起来,还搞得公司负债磊磊,更欠了高利贷的钱,差点走投无路,最後还是阿武他父亲出面,才帮他把事情解决的。後来在阿武他父亲的坚持下,陈桑才又再度回到阿武他父亲的公司工作。
陈桑也可说是看着阿武从小长大的人。那时,阿武才当兵退伍没多久,听了他父亲的话,进了他父亲开设的贸易公司工作,开始学着做生意,为将来继承家业做准备。而感念阿武他父亲恩情的陈桑,也一直把阿武当做自己儿子般地照料着。阿武也对这位父执辈的陈桑,有着像父亲一样的敬重心态。
这几年来,阿武他父亲也几乎把公司方面的事,都交给阿武全权去处理,呈半退休状态不怎麽管事了。後来,阿武他家公司开始转型,企业开始外移,把大部份重心放在越南投资上,所以阿武才会三天二头的来去越南。
在二年前,阿武他公司於越南开始运作初期,需要有人长驻越南,陈桑便自愿前来越南帮阿武当开路先锋。而我这次来到越南所住宿的那间屋子,就是陈桑平时在越南时所居住的地方。
这就是阿武跟我提及的陈桑。
「嗯,你是阿武的专科同学吗?」在工厂的办公室里,陈桑微笑的看着我。 「是!陈叔叔您好!我叫张奕文。」我恭敬的弯腰点头。
「咦?你是文,阿武是武,嗯,你们两个一文一武,不错不错。」陈桑笑着说,「这个奕文啊~你就不要那麽客气啦,你是阿武的同学,那你也跟阿武一样叫我陈桑就可以了。」
「是!陈桑。」我说,然後我和阿武两人相视默默的笑着。又来了,从以前到现在,每次只要我和阿武在一起,旁人都会说:我和阿武两人,一个是文、一个是武,不错不错……诸如此类的话。
然後,陈桑拉着一旁的阿武,像对个小孩一般地勾住了阿武的肩膀,接着轻轻地拍着阿武的头,对着我说:「阿武这小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想不到现在都已经是做爸爸的人了。」
「嗯。」我点头,微笑应答。
我看着阿武好像个小孩似的,被陈桑勾住了肩膀,一副乖小孩做声不得的模样,不禁觉得莞尔。我笑笑地看着阿武,对着他做了个挑眉的动作。而被陈桑勾住了肩膀的阿武也对我眨了一下眼睛,苦笑着。
「你们是什麽时候到的?」陈桑放开了阿武,然後问道。
「中午。」阿武说。「一下飞机後,我就先带阿文去住的地方,然後又带他去晃了一下市区,接着才过来的。」
「唉呀,你这小子,真是奇怪耶,到了机场也不先打个电话来,好让我去接你们。我只知道你们今天要来,也不晓得你们几点才会到。」陈桑似乎颇不高兴的对着阿武说。
「对不起啦!陈桑。」阿武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小声的说着,「我想说你要忙,也就不想这麽麻烦你了,而且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也不是第一次来越南,该怎麽搭车进出市区都知道,所以我才没打电话麻烦你。」
「唉哟,你这小子的脾气怎麽还是这麽别扭呀!每次都这样,我就算再怎麽忙,也可以派人去机场接你啊!」然後陈桑刻意压低了嗓子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都讲不听,这里可不是自己的国家,再怎麽说,这里毕竟还是共产党在独裁管制、第三世界贫富不均的地方;人民生活穷困的地方,便什麽阿狗阿猫的人物都会有,观光客一上街,还是要凡事多加小心才行呀!」
「呵呵,陈桑,瞧你把越南这地方讲的好像有多麽恐怖似的!这可是会吓到阿文的。」阿武笑着对我说:「阿文,你别听陈桑的,虽然越南这地方大多数的人民都不富裕,但人民普遍对外国人都是很有人情味的。」
「嗯。」我点点头。
「啊!好呀!你这小子,竟然在奕文面前给陈桑我吐糟。」陈桑笑着,伸出手指来,连连指着阿武。
阿武吐了个舌头,做了一下鬼脸。
「我是担心我回到台湾以後,你自己在越南便没人能照料你了!」陈桑轻叹了一口气。「对啦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