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返家,而家里的状况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客厅的电视被砸破一个洞,房里杂物洒满一地。
隔壁眼尖的卢大婶看到我回来,立刻跑过来向我抱怨:「你爸妈这样不行啦,早也吵晚也吵,从屋里吵到屋外,还扭打在一起,这屋子都快被他们砸烂了。小鄢你要帮帮忙,好好劝劝他们,夫妻一场,好聚好散。再这样闹下去,我真的要叫警察了。」
我拚命向卢大婶道歉,她才回去。
家里没人,我只好默默收拾混乱的家。
看到破碎凌乱的家,我不禁难过地流下眼泪。
晚间十点多,总算有人回来了,是父亲。他又去喝酒了,满身酒气,看到我说了声「你回来了喔」,就直接躺在客厅木椅上呼呼大睡。
我拿出毯子帮父亲盖好,免得他着凉。
父亲原本乌黑的头发在几个月内变得花白,原本的福态的身形也没了,瘦到可以说不成人形。
我心想,他们为什麽不离婚?他们到底还在坚持什麽?还在争执什麽?
过了不久,绅彦回来了。
一阵子不见,这小子又长高了,已经比我高了半颗头。
绅彦一脸落寞,脸色发白。
「你去哪里了,那麽晚才回来?」
「网咖。」
「去那种地方不太好吧。」
「不然要回家吗?」
我没再多说,家里变成这样,如果换成我也会往外跑。
虽然经历了许多,绅彦依旧是我那个乖弟弟,我们一起整理客厅,让它稍稍恢复成之前的模样。
绅彦一边收拾,一边对我说了许多这阵子家里的事情。
我无法、也无力发表太多意见,只能静静听他诉说。
到了半夜,母亲才回到家来,而父亲还是醉得不省人事。
母亲已经半个月没回来了,是绅彦告诉她我会回家,母亲才愿意再踏进这个家。
看起来母亲脸上的皱纹深了,看起来过得也不怎麽好,不过她依然是那位强悍坚忍的女性,一看到几个月不见的我,立刻堆起满脸笑容,抱着我亲了好几下。
「绅彦,你先回房间吧,我有事跟妈聊一下。」
「不要!我要留下来听,他们的事情我比哥哥清楚太多了。」
我无法拒绝俨然成人弟弟的要求,於是我们母子三人离开客厅,进到同样杂乱的厨房。
母亲受不了堆满发臭碗盘的水槽,挽起袖子,再次做起二十年来习惯的洗碗家务。
我和绅彦也在一旁帮忙收拾。
家的熟悉的味道回来了,但我明白它也即将消失。
母亲一边洗碗盘,一边说了许多对父亲的怨怼,直到她洗好了碗盘,整理好垃圾桶,还把瓦斯炉擦了一番,二十年来累积的抱怨仍无法一次倾吐完全。
虽然是血浓於水的母亲,我却不全然相信她的说法,因为被埋怨的另一方──父亲,肯定也有全然迥异的说词。
听了好久,我觉得好累,坐在餐桌边,对母亲和绅彦:「大家可以坐下吗?我有话对你们说。」
母亲和绅彦各自放下手边的工作,坐了下来。
我正襟危坐,用严肃的口气对母亲说:「妈,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想离婚吗?」
母亲不假思索,直接答道:「当然想啊。」
没想到,母亲对这段二十年的婚姻,看得这麽云淡风轻。
「那谁要照顾绅彦?」我又问母亲。
不等母亲回答,在一旁的绅彦开口说:「我都已经高中了,大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我对绅彦说:「你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过你毕竟还没成年,在爸妈分开後你要跟着谁,才是比较大的问题。你想跟着爸爸还妈妈?」
绅彦想了一下,看着母亲,说:「应该是…跟着妈妈吧……。」
我转头看着母亲,问道:「妈,你这阵子都在台东外婆家吗?」
母亲点了点头。
「会打算回高雄吗?」我接着问。
母亲默不作声,似乎面有难色。
我想,母亲应该是在台东有了男朋友吧。
我并不埋怨母亲,因为父亲这几年的状况的确很差,寻求另外可靠的情感慰藉,绝对是人之常情。
倒是绅彦听到母亲这麽说,难过地掉下眼泪,母亲也陪着跟他一起哭。
我没哭。就算我想哭,但在这个时候,我更需要的是坚强。
「那绅彦就跟爸爸留在家吧。」我说。
「我不要!」挂着两行清泪的绅彦,不断摇头。
我对绅彦说:「台东不能去,这个家你又无法留下,那该怎麽办才好?」
「我搬去外头租房子住!」
「我们家应该付不起房屋租金吧。」
「不然我就去台北跟你一起住!」
我住在学校宿舍里,怎麽可能让绅彦过来一起住?就算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