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的住宅虽然造价也不便宜,但似乎表现出了住户内心的荒芜。外墙遍布藤蔓,地上散乱地摆放着废弃的三轮车、溜冰鞋、婴儿车与汽油桶之类的东西。难得有一个那么大的庭院,却像废弃的空地一样杂草丛生,沦为一群丑陋猫咪的聚集地。
说不定我年幼时家庭还算幸福。不过无论情况究竟如何,等我懂事以后,双亲已经毫不关心家庭了。在他们眼里,我这个唯一的孩子似乎也成了沉重的负担。我一直对他们两个为什么会成立家庭感到疑惑不解。母亲离家时,我反而觉得放心毕竟对他们而言,这才是合理的情况吧。
“这个家真不错啊。”我感慨道。
“你在门外待命吧。我想很可能不需要你帮忙,不过请你做好随时开车的准备。”
少女脱下外套交给我,然后穿过庭院的拱门走到玄关,摇响挂在墙上的门铃。
清脆的金属声在周围回响。
木门缓缓打开,一名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子走了出来。
我躲在树荫下观察那名女子。她身穿深绿色的套头针织衫与灰色长裤,头发染成讷色,发尾微微往内卷,眼神十分理智,从开门到露脸的一连串举止也很优雅。
她就是少女的姐姐吗五官确实有些相似,例如颜色较淡的瞳孔、薄薄的嘴唇。可是姐妹二人的年纪未免相差太大了,最重要的是,我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个会伤害妹妹的人。
我听不见她们的谈话,但至少看起来不是在争吵。我背靠着门,翻了翻口袋想找烟,可是似乎落在车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少女究竟打算用什么方式复仇呢快抵达这里时,她频频查看书包,看来肯定藏了某种工具。她之前用的是铁锤,不知道这次是否也要对姐姐那么做呢还是说,她准备了不一样的东西呢
无须猜测,问题的答案就浮出水面。
正当我放弃找烟,再次把目光投向玄关时——只见少女扑倒了姐姐。
姐姐在那一刹那似乎想做出反抗,却因为支撑不住,就这样倒了下去。
少女起身后,姐姐却始终没有要起身的迹象。
我向少女身旁跑去。
眼前的场景令人难以置信。
那是一把很大的裁缝剪刀。她的手法肯定十分利落,让姐姐甚至叫不出声。
目的轻而易举地达成了。
这种轻易与寂静让我想起了一起事件。
那是我上小学四年级时发生的事情。那天,体育课用三十分钟就上完了授课内容,老师决定用剩余的时间自由活动,学生们欢声雷动。这种安排几乎成了惯例。我默默走到篮球场旁边,远远地观看篮球比赛。
当两队正打的激烈的时候,场外就有人开始闲的发慌他们丝毫不管比赛的进展,自顾自地玩了起来。有一个学生在没有铺软垫的地板上做出一个漂亮的前空翻,然后五六个男生接连模仿。由于这比篮球必死啊更有看头,我的目光便转向蹦蹦跳跳的他们身上。
某个男生似乎着地失败,撞到了头,声响大到连几米外的我都听得见。周围的学生全部停下了动作那个受伤的男生好一会儿都没有起身。过了十秒左右,他才开始按住头连连喊痛,不讨他似乎只是为了掩饰难为情而可以大声嚷嚷,看来情况并不严重。接着,周围的学生们指着躺在地上的他大笑,还对他又拍又踹,像是要抛开刚才在头脑中一闪而过的不安。
有一个男生不在人群中,以奇怪的姿势躺在一旁,而最先注意到他的就是我。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撞到头的同学身上,所以根本没有人看到这个运动神经特别差的同学颈椎折断的那一瞬间。之后,同学们逐渐感受到这个毫不动弹的男生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纷纷停下动作看向他。体育老师似乎也总算注意到事情不对劲,连忙跑向该男生。老师异常冷静,厉声告诫:“千万不要碰他,不要移动他的身体。”说完便在走廊上全速飞奔。有同学责怪道“身为老师,怎么能带头在走廊上奔跑”,但是没有人接话。
那个男生再也没有回到学校。老师说他脊椎损伤了,但小学四年级的我们以为和阿基利斯腱(注:人体最大的肌腱,由小腿肚的比目鱼肌和腓肠肌的肌腱构成,附于跟骨)断裂差不多。不过为了让我们明白情况的严重性,老师解释为“一辈子都得坐轮椅”(如今回想起来,这种说法极为委婉。毕竟当时那个男生已经全身麻痹,只能靠呼吸器维持生命了)。话毕,有几个女生哭了起来,说他好可怜,要是我们之前好好提醒他就没事了。接着又有几个人受到责任感的驱使而开始哭泣,不断有人提议“我们去探望他吧”。善意与算计交错的教室,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
次月,班主任在班会上告知那位同学死亡的消息。
当时,那个男生以怪异的姿势躺在满是刮痕的体育馆地板上。如今,他的身影与在少女眼前倒下的女子重叠在一起。
有时生命会像被风吹走似的轻易消逝。
少女转过身,只见她白色的衬衫染成了红色。
“你可没告诉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