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结尾后,就去阳台抽一根烟,然后又回到床上,睡了个午觉。虽然外面是暴风雨,但我这个下午过得非常平静,甚至有种庄严神圣的感觉。
要是少女并未将车祸“延后”,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形?之前我刻意不去想这件事,但独自待在房间里躺着不动,就无法不去思索现实面的问题。
如果车祸发生后我立刻去自首,那么从我遭到逮捕到今天,已经过了四天以上,相信刑警与检察官的侦讯都已经结束,正在法院进行羁押审问的准备,再不然就是这个部分也都结束,我已经躺在拘留所的榻榻米上看着天花板。
不过这个预测还算比较乐观。在“延后”解除的世界里,我也可能早已自杀。说不定我在撞死少女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人生,随便找棵合适的树就上吊自杀了。
我能够轻易想象出这样的光景。我把脖子套进吊颈绳结,花了几秒钟驰骋过往之后,被这种回想所带来的空虚感推了一把,将椅子一脚踢开。树枝被拉得变形。
很多人认为自杀需要勇气,但我认为这是并未深入思考自杀的是非对错之人才会有的想法。像“有勇气自杀的话,不如拿去用在其它地方”这种话,简直是大错特错。自杀需要的不是勇气,需要的只有小小的绝望,以及短暂的错乱而已。短短一、两秒的错乱,就能够让自杀成立。而且人不是因为有赴死的勇气才自杀,是因为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才会自杀。
我会在拘留所,还是树枝下(又或者是火葬场)。不管是哪一种,都令人越想越闷。像这样躺在柔软的床上,听自己喜欢的音乐,简直是一种奇迹。
CD已经放到第二轮。我随着保罗·麦卡尼唱的<JennyWren>吹起了口哨。
雨下了一整天。
下午六点左右,我觉得肚子饿了而起床。仔细想想,今天都没吃什么象样的东西。我到蔚房,把少女买回来的金宝汤牌罐头鸡汁面倒进单手锅,加水后开火。少女正好就在这时回来了。
她那头先前会让人觉得沉甸甸的长发,剪齐到肩颈交会处的高度。几乎完全遮住眼睛的浏海,则保留了足以让眼睛底下的伤痕不醒目的长度,给人的感觉变得十分轻盈。我对女大学生的理发技术之高竿再度深深佩服。
少女一看到我就说:“这种事我来做,你去躺着。”把我赶到客厅去。我注意到少女脸上的伤痕消失了。本来还以为是她“延后”了,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多半就是女大学生用化妆掩盖过去了吧。
“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我问。
“没有,她对我很亲切。看起来不像什么坏人,虽然房间乱了点。”
我本想解释说那不是乱,但对她说这些也没用,所以就不说了。
“她的技术很实在吧?我也曾经请她剪过一次,比技术不好的美发师高竿多了。她说自己本来就讨厌去美发院讨厌得要死,或者应该说对美发师这种人怕得要死,只好自己剪头发,结果不知不觉间技术就练得这么好了。”
“不要闲聊了。你不好好休息,高烧就不会退。”
几分钟后,少女端着装了汤面的杯子走了过来。我说声“不好意思”伸手去接,少女就挥开我的手。
“张开嘴。”
她说得一脸正经。
“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
“别说那么多了,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
我还来不及解释我受伤的是右手,惯用手好端端的,少女就把汤匙伸到我嘴边。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张开嘴,汤匙就伸了进来。既不是烫到会烫伤,也不是难吃到让人想吐出来。这一汤匙的鸡汁面极为安全且恰巧人口,反而让我不安起来。
“会不会烫?”少女问。“一点点。”我I这么回答,她就用汤匙舀起下-口,先用嘴连连吹气,吹凉了才送到我嘴边。这次是适温。汤匙从口中被抽出去。嚼一嚼,吞下。“那么,下一个复仇对象……”我话说到一半,汤匙又插进嘴里。嚼一嚼,吞下。
“请你乖乖吃,不要说话。”少女这么说。嚼一嚼,吞下。
一想到我现在正受到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杀死的人照护,就觉得无地自容。
“……我啊,果然不适合做这种事吧?”
我一吃完汤面,少女就这么说。
“不,我觉得你挺会的。”
我不解地这么一回答,少女就歪了歪头纳闷。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是指复仇。”
“啊啊,是这件事啊。我还以为你是指照护伤员呢。”
少女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见底的杯子。
“……坦白说,下一次的复仇让我怕得不得了。”
“不管是谁都一样,谁都不敢杀人。并不是你特别胆小。”我鼓励她:“而且你都已经杀了三个人,应该不至于『不适合』吧?”
少女缓缓摇头。
“我觉得就是因为杀了三个人,让我再也撑不下去了。”
“这么丧气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