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知道就是这样。
这段旅程幸而平安无事,尽管她内心的伤痛使得真正的平静成为了不可能的幻想。如果说,关心的重负似乎在梅隆树间减轻了,那么静默的树林就让它的重量变得无比不真实。不过,回来总是好的。
虽然她几乎被格洛芬德尔的护卫们围在中间,他们在黄金森林的境内也依然保持着警惕,凯勒布里安还是有伸手触摸途经树木的余地,就像她父亲在他们早年于中土大陆上一同远足时教她的那样。
“让他们知道你来了,女儿,在你如同雷声一般闯入深林前,请求他们的祝福。”凯勒博恩常常这么说,“许多树都不喜欢被打扰,但绝大多数更不喜欢被忽视。那些生长在树林边缘的树木比年长的、生长在深处的同胞更有好奇心,更开明,也更友善;路过时恳求他们的许可,你的道路会变得更为畅通。”
向您问好,伟岸的大树。她对它们一一低语,不曾期待获得回答,但总是乐于听到其中一个声音礼貌地答道:
—洛斯罗立安向您问好,银花,银发领主之女,给头戴华冠的夫人带来喜悦之人—
它们对她的称呼让她露出了微笑,她回忆起自己听着她父亲和法贡争论时的音调昏昏欲睡。牧树人叫她“心急的银花”,自己却常常迫不及待地向她展示一只Jing致的鸟巢或者蛛网上的露珠。凯勒博恩不停地打趣他对这些转瞬即逝的事物的热爱,惹得牧树人哼着气说了些“目光短浅无知粗心的Jing灵贵族,还以为孩子永远是孩子,然后呼地一声,等到哪天她被某位大人吸引了注意力,那时候我们再来谈谈心急。”
凯勒布里安为她孩提时代的记忆轻声笑了出来,引得离她最近的护卫莫名地看了她一眼,那是一个被肩上的责任和被注视的不安感紧紧纠缠的年轻人。因此当一声命令从头顶上传来时,这位紧张的战士正在走神,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站住!”
她向那个孩子投去了鼓励的眼神,随后唇边带着微笑,抬头向上看去。
“下来,我们谈谈,哈尔迪尔。”她喊了回去,并发出悦耳的笑声。
“凯勒布里安夫人?”一个受惊的声音问道,接着它的主人就敏捷地从树枝跳到了地上,“原谅我——我没想到会有客人,更没想到……是你……所以,我王知道你要来?”
她又看了一眼树林组成的屋顶和树叶在风中闪烁着微光的舞蹈。她的父亲藏得很好,但对于那些知道如何去看的人却是轻易得见的——辨别出银色的Yin影,她妈妈是这么说的——她眨了眨眼,他就离开了。“我父亲知道我来了,朋友。我母亲也知道,我猜。安罗斯很快就会知道。”
“其他人来了吗?埃尔隆德领主跟你一起来的?”他问。
“没有。”她平静道。
“啊……我知道了。”哈尔迪尔清清喉咙眯起眼睛,显然比他说的知道得更多,“您挑了个奇特的时间来访,夫人。毫无缘由地,凯勒博恩大人请求安罗斯国王把边界守卫增加到原来的四倍,夫人一再探寻着未知问题的答案,伊姆拉缀斯的至宝秘而不宣地带着武装护卫骑马进入罗斯洛立安。很不寻常,不是吗?”
“离奇的巧合。”凯勒布里安说完,不易察觉地催促着马儿踏上通往卡拉斯加拉顿的道路,把边境守卫留在了身后。
“的确。”他自言自语道,翻身回到树上,决定进一步加强警戒。
* * *
傍晚的太阳穿过叶间,在凯勒布里安长发上编织出银光交织的图案,她面朝西方,黄昏的天空映衬出她绚丽的剪影。凯勒博恩站在瞭望台门前,欣赏着她的美丽,同时也为过去的那些岁月感到惋惜,那些只要让她骑着他的肩膀把恩诺*看得更清楚就能哄她开心的时光。尽管面向夕阳,他知道她看的不是日落;她看着西方是因为西方在呼唤——呼唤的不是她,而是紧依着她心灵的另一位,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糟。凯勒博恩太清楚这种感觉了,它曾给他的生命带来了半个世纪的灰暗。
“晚上好,爸爸。”凯勒布里安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转身问候道。
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走上前拥抱了她。“欢迎,我的女儿。”他说完,退到一臂开外,端详起她的脸。她回应着他的目光,忍不住闪过一丝遗传自母亲的、有些调皮的神色。
“你看到什么了,爸爸?”她调侃他紧张的样子。
他克制地摇了摇头,再次对上她的眼睛。“足够了。”他只说,“陪我坐会。”他指着阳台边的一张睡椅。他们无声地沉默了一会,一起看着黄昏消失在星空的天幕下。“没有月亮。”他叹了口气,终于说道。“也算幸运,无论如何;我觉得今晚我可能会受不了这种悲伤。”他又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女儿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臂下,她靠向他的肩膀。
“告诉我,爸爸,你是怎么承受的?”她最终还是问了。她本可以谈谈月亮,或者消逝在风中的漫长岁月,或者过去的战争,或者长大的孩子们,但她没有。不,她问了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却既不会被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