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美,至少从房间里看来。”巫师声音低沉地说着,走到这里的主人身边。他的目光礼貌——但鲜明地——落在了窗外的景色而不是领主身上。
埃尔隆德讶异地扫了他一眼,叹着气回身转向窗外。“是的。”他简短地答道。随后他动了动,走向桌边。“餐前茶?”
“来点更带劲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埃尔隆德点点头,慷慨地往两只玻璃杯里倒满了米卢活,拿着走回他的朋友身边,一杯给自己。
“啊,这才是我想念的味道。”米斯兰达让酒从舌尖上滚过。
埃尔隆德微微笑了笑,转了转手里的酒杯,看着近旁的火光如何穿过蓝色的玻璃。“你现在打算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把你带到伊姆拉缀斯来的了吗?”他终于问出口。
米斯兰达又喝了一口,出神地凝视着夜色。
“可能是为了暂时摆脱那些问题和担忧,丈夫。”凯勒布里安柔声责备道,她优雅而随意地走进餐厅。她的丈夫稍稍朝她转过身,她的手指抚上他的肩膀,在他自如地把她拉进怀里时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这对他们来说是生活常态,而且两人都早已年长到不去避讳别人对他们这种秀恩爱的行为作何感想。况且米斯兰达也实在是一位熟稔到除了轻轻一笑也不会有其他反应的老朋友了。
“是啊,凯勒布里安夫人。”两人刚一贴上,米斯兰达就说道,“全中土可再也找不到比伊姆拉缀斯更好的寻找心灵安慰的去处了。不过埃尔隆德的感觉很正确;我也是带着问题来的,一个简单的问题:你上次经过摩瑞亚是什么时候?”
埃尔隆德沉默了一会,米斯兰达看见埃尔隆德眼中倒映的火光立刻像被风吹过一样闪烁起来,然而室内却没有气息流动。凯勒布里安发出一声几乎无法察觉的叹息,握住了埃尔隆德的手。“摩瑞亚?”他皱着眉说。
“距离埃尔隆德上一次从伊姆拉缀斯外出已经有很多年了,”这里的夫人回答,“不过一年以前我曾经进入矮人的领地;我从罗瑞安回来的路上经过了那里。我以前很喜欢那条路,但是那次的红角隘口让我不安。”
“您感觉到了什么,夫人?”
凯勒布里安侧过头,在记忆中搜寻了一番,“有什么东西不对。都灵不会说……”她皱着眉说。
怎么了,凯勒布里安?埃尔隆德问道,她的灵魂意外地传来恐惧的征兆,随之而来的一阵战栗让他感到担忧。
“矮人深洞的宫殿寂静得诡异,好像住在那里的人都在等待着一场风暴。我很快通过了那里。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到,不过是的,米斯兰达,有什么东西出了错。”
“我感觉……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埃尔隆德说着,向后仰着头,皱起了眉。
“不……”米斯兰达一边慢慢地说着,一边坐进了炉火边的椅子里,抱怨了几句嘎吱作响的膝盖,一种在维拉看来适合赋予他们的仆从的相当奇怪的年老体弱特征。正是像今天这样的寒冷夜晚让迈雅最想诅咒曼威的幽默感。“能请您帮我满上吗,朋友?”他递过酒杯问。“啊,谢谢……”
“您那样真像盖拉德丽尔。”他继续了之前停下的对话,“但是在我几个月前离开罗斯洛立安的时候,凯勒博恩私下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是否能在经过时留神摩瑞亚,因为他有几次收到了盖拉德丽尔不太确定的报告。您父亲是对的,同您一样,凯勒布里安夫人;那里是有什么东西出了错,虽然我很不愿意说出我所担忧的名字。”
“等等,米斯兰达。”埃尔隆德放开了他的妻子开始踱步。“什么事是维雅和南雅看不到,而纳雅却能发现的?”
“这不是纳雅告诉我的,”米斯兰达答道,“你的回答让我很担心。就像盖拉德丽尔,你们太过依赖戒指的力量,忽视了你们内心更本能的警告。”
凯勒布里安默默对上了她丈夫的目光以示认同。无需语言,也无需开口,去重申她多年来秉持的态度;他清楚得很。埃尔隆德点点头,自持地接受了她温柔的责备,尽管他的目光暴露了他对听从的不情愿。
“你还没有回答我,米斯兰达。”他说,“我没有看到,所以请你告诉我,你害怕的是什么?”
很少有人同时具有这个权利和胆量不正面回答伊姆拉缀斯领主的质问,不过米斯兰达就是其中之一。他摇摇头说,“来吧,埃尔隆德,从你的灵魂更深处寻找答案。”
凯勒布里安心下一沉,抓住埃尔隆德的手减慢了他的步速。凭着身为爱人的特殊能力,她强行抑制了戒指对他感官的压迫。
凯勒布里安……他语带警告。
专注于平时达不到的宽度,埃尔隆德。维雅比世界年轻得多。它联系着索lun,而不是……她的声音渐轻,他走进了她关于卡扎督姆的近期回忆。
……而不是魔苟斯,他接口道,终于明白过来。所以迈雅米斯兰达不用戒指的帮助就能毫无疑问地辨认出他黑暗的同类。你看得太清楚了,夫人。亲爱的一如啊!
“炎魔。”他喃喃道,此话一出,空气似乎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