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色缓和下来:"那么,现在,去我那儿?""好啊。"他一点不客气。如果他很帅,我会敲他一顿饭或者我请。可现在不必了吧,已经没必要再制造擦出火花的机会了。我虽同情他,我虽自责,可也不至于出卖自己的爱情把它当人情施舍。那么就先用最自然的方式相处,然后让他了解我真实的想法吧。
我回到小屋,妈已经回来了,子良正竭尽所能在献殷情。我和妈妈相视无奈地一笑。妈去上班之前悄悄拉过我,用方言告诉我,大家朋友一场,人家不远千里赶来,有什么话等他回去了再说。下午,我去了学校,其实没什么事,作业我都批改好了,可是这间小屋,我却一刻也待不下去。同事们见我闷闷不乐,都没有只吱声,放了学,我又在办公室坐了很久才离开。我在门前的街上转了好一会儿,然后看见子良就在对面静静地看着我,他脸上有种忧郁,发现我看见了他,他马上跑过来:"才下班?回家吧。"我被动地进了小屋,厨房和卧室就一个布帘之隔,我闻到了香味,走过去一看,鱼已经煮好,还炒了几个菜,我惊讶地看着他,刚来第一天,他就找着菜市场了?他还会做饭?我都不会耶!呵呵,这样的男孩子如果可以不做男朋友,只做一个要好的异性朋友也不错啊,我就不担心饿着了。
不会跟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发那么多信息。我更恨我自己,子良打电话来既然我认出他不是老同学,我又何必搭理他。他提出交个朋友,我既然想拒绝,又何必摆酷说那么拽的话:"我换你这样的手机朋友就像换拖鞋一样简单。如果不是这句拽话,也许子良也不会被勾起好奇心,也不会有今天的种种发展。我漫不经心地这样怨恨着,根本没听子良一直在说什么。可是他突然一弯腰把皮鞋拖了下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错谔地盯着他,他又飞快地脱下袜子,脚上的皮都磨掉了,鲜血模糊。我吃惊地望着他。
我把他领到了我的小屋,我没想到,这领就领出了日后无穷无尽的"后患"。我心猿意马地草草做了顿饭,高压锅把饭都烧焦了,我扒了两口饭就借口学校有事匆忙离开了。他在这人生地不熟无处可去,我只好把门上钥匙给了他。我出去打了个电话给在工厂打工的妈妈,我觉得很对不起她,我工作了一年多也没谈个正式的男朋友,竟是些所谓的文学路上志同道合的朋友,看我从前的同学个个嫁人生子,妈妈为此着急得很,她很不容易,一个人培养我读完师范,受尽苦难,我却总不让她省心。所以这次子良提出见面,我就答应,心想要是合适,两个人就谈谈吧,省去妈妈心头的烦恼。可是谁知道弄成这样。"妈,那个人……来了……"我迟疑着揣摩怎样说能让妈妈的失望降到最低。"怎么样?"妈语气很急切,比我还激动。"呃……跟我想的不一样,可能,肯定不行……""你别急,我中午厂里休息半小时,我马上回来看看。"
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摆好碗筷,为我拉开椅子:"你先吃,还有一个汤,你没回来我怕做早了就凉了。你们做老师的天冷吃凉东西对嗓子不好。我马上就好。"他脱下西装挂在我床前的绳子上,动作麻利地从门后取下我妈的围裙系上,开始做他的汤。这时妈妈的车铃声响了,我出门去迎
"那……"我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手中的自行车,两个人怎么一起走呢?他马上来接我的自行车,我吓了一跳,连忙松开车把手:"那……那……你骑车,我坐黄包车。"我说着就去拿车篮里的小背包。他却一把拽住包:"干吗那么麻烦?我带你。"我又吓得松开包,跑向路边的黄包车,好几个车夫一齐涌过来。他推着自行车追过来:"那你骑吧,我安步当车。"我不好意思地看看他,站在那没动。车夫们不耐烦了:"到底要不要车?""不要不要。"他抢着说了。我无可奈何地看看车,坐了上去,他似乎很兴奋:"我不熟悉路,你指路啊。"我郁闷地看着他的背影,真有毛病,你犯得着这么高兴吗?我又不是天仙至于激动成这样吗?他的车总在颠簸,我很努力地远远地坐在后坐上,不时的颠簸总让我不由自主地靠向他。我恼火极了,他分明是故意的!"我要下车!"我用不容置否的语气说。"对不起对不起。"他一叠连声地说,"我下次注意,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看不见他的脸,这诚恳的声音让我想起以前在电话中我每次故意生气他哄我的情景,那时我未必真生气,只是逗他,试探我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呵呵,要不怎么说恋爱就是一场斗智斗勇的过程呢?我的心突然就软了,要跳车的脚也收回了。
"你……原来,你一直没有听。"他轻轻地说,满是受伤的表情,一定是我莫名其妙的神情刺痛了他。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我带着赔罪的想法微笑了:"对不起,我来了太久,有点担心班里的孩子。"我恨自己的虚伪,一开口就说谎。"哦,那要怪我让你久等了。我不熟悉这里找不到通往你这里的车子,就一路打听着问路走过来了,然后半路看见了一辆公交车……"我的心突然就被融化了,事先我还有那么多的埋怨,怪他的迟到,原来……我觉得自己特别自私,因为外貌就翻脸不认人,因为自己的等待,不明情况就那样的责备人。是不是当教师当出了职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