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始作俑者走了,旁边的官员也装作没听到方才的话似的,没事人一般渐渐散开去了,只留下站在远处的沈岱清,和愣住的许清徽。
文正公从前说过这般话?父亲怎么从未同自己说过?
许清徽实在是有些摸不清楚了,怎么每个人都有自己一套说法,方才说话的老臣是文正公的至己之友,断不可能说谎。
所以自己与沈岱清到底是何关系,那安乐公主又是为什么?
沈岱清站在许清徽身后,看着她久久站在原地,没有回过头来同自己说话,方才就绷着的弦越发紧了。
沈岱清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许清徽,抿了抿唇,默默地将方才紧紧握住的手松开,有些落寞地想往后退一步。
“岱清?”
沈岱清刚把手松开,方才背对着自己的许清徽就转过身来,微抬着下巴,脸上因为醉意而微微熏红,她轻启唇瓣,说:“怎么了?”
“是准备去寻其他人了吗?”许清徽尾音抬起,虽话里有些诘问的味道,可语气却不严肃,听起来,倒有些像嗔怪。
沈岱清眼睛睁大,他活了这么多年,自恃胆子大,可是现在看着面前站着的许清徽却有些生怯,嘴巴张了张,心猛地跳动。
他对待许清徽一直像是个宝物一般端着,因为来之不易,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管于二人关系有益无益,他都不敢和许清徽说,生怕因为变数出了差错,被有心之人利用,许清徽就又不见了。
“你可以和我说的。”许清徽别开沈岱清,走到位子上坐下。
许清徽看着快步追上来,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微仰起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随随便便就会被别人的话带跑。”
“我好歹也是读圣贤书出身的,虽然不似你们这般能理国家大事,不过这是非,我还是辨得清楚的。”许清徽支着下巴,斜睨着沈岱清。
沈岱清低下头去看着白衣娘子的眼,那双眼明明带着醉意,可不知为何却十分清明,好像能够直接拨开他心里的那层伪装,将下边那肮脏虚伪的东西给挖出来。
沈岱清心里猛地一阵,手心冒着冷汗。
他就是自私,自私地想把许清徽围起来,可却明目张胆地以己度人,自以为是在保护。
“清徽!”沈岱清有些急促地唤了一声,伸出手来,又慢慢收紧攥成了个拳头,悬在半空,声音干涩眼眸低垂。
“你坐下。”许清徽轻轻钩住沈岱清的指尖,软着声音说,“你太高了,我想和你说话。”
沈岱清应声坐下。
“我说过的话不会反悔,我说我愿意等你说,我就会等。”许清徽指尖点着案几,悠悠目光看着沈岱清,“至于什么时候坦白,这都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来多嘴!”
闻声,沈岱清拎着酒壶的手微微颤抖,酒满了出去,滴落在桌上。
“这酒这么满,我可喝不完。”许清徽的嘴角微微翘起,平日里疏冷的模样好像都被这热腾腾的酒给熏化了,那双眸子里带着丝丝柔情,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不经意的媚意。
“清徽,谢谢你。”沈岱清倾身上前,抱住许清徽,声音低哑,“我会说的。”
“你等等我,好吗?全部我都告诉你,等我们回家。”
许清徽偏过头来,唇不小心轻轻蹭过身边人的脖颈。
“恩。”
*
宴会结束后围猎就开始了,沈岱清喝了些醒酒汤歇息了会,告别许清徽上马跟着文和皇帝去猎场了。
接下来不可避免的就是女眷相会,许清徽同这些夫人们一道坐在帐中,看着围猎场上骑马飞驰的儿郎。
许清徽平时不爱与人接触,就是和曲水之宴时也是安安静静坐在一边,此次还是她第一次作为人妇参宴,多少有些不大自在。
幸亏这些夫人与母亲也熟识,说起话来也亲近,不会让她手足无措。
许清徽同这些夫人问候了一圈,礼数到位了就坐到了帐子的一边,摆弄起沈岱清给她的弓箭。沈岱清之前看自己在府里玩弓箭玩得不亦乐乎,便说春祭时,与她一道去围猎场射箭。
她得先把弓箭准备好,等一会文和皇帝首猎结束了,便能和沈岱清出发了。
看着看着,有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照进帐子的光。
许清徽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想看看到底是谁偏偏要站在自己面前。
那个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却不惜害得自己差点丧命的易阳公主正站在自己面前,目中无人地微抬着头。
“易阳公主?”许清徽带着礼貌的笑缓缓站起身来,“多日不见公主依旧美貌非常。”
一谈到“多日”易阳就来气,易阳狠狠地瞪着面前一脸云淡风轻的许清徽,若不是因为她,自己压根不会被父皇禁足那么久。
又想到方才沈岱清和她那般亲昵的模样,易阳气得牙都要咬碎了,说:“许小姐也是,模样动人。”
“多谢公主称赞。”许清徽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