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腾宇从外走了进来,他正好听到这句话,本来就不甚愉悦的脸更加沉了几分,他从架子上拿过一个灰色布包,里面是一整排的工具刀。
走过去后,他朝夙璃扔了个锦袋过去,夙璃打开锦袋,里面是一粒雪白的药丸,他将药丸递至她唇边。
腾宇在一旁瞧着,真是哪哪都看不顺眼她,他这是第一次明白了,什么东西都不能只看外表了,这女子蛇蝎似的心肠,果真是旻氏一族不假了,却还偏偏长了张迷惑人的脸,让人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
腾宇在心底浅叹,这情字害人不浅。
鸢尾将药丸含入了口中,不一会药丸便自己融化开来,很奇怪的是面前这位看起来不高兴的大夫,给的药却总是清甜清甜的,实乃怪哉,自第一面后,她就觉得面前这位大夫似乎不太待见自己,是什么原因?
是什么原因此时也是理不清了,她忽地就失去了意识。
夙璃接住她倒下去的身子,让她好好平躺在床上,随后才抬头望向腾宇:“阿腾,开始吧!”
“你就这般想快点为她去送死。”腾宇口气很不好。
“阿腾,其实有时,我宁愿就这般去了,或许让我为曼国最后再做点什么,其实她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我们皆不过是人间的一粒凡尘,只是我们生来就是对立俩面罢了,或许我死了反而是种解脱。”诸多情绪难说出口,能为她去死,真的是他所愿,也是必须所做的事。
这一刻,腾宇其实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了,一边是他喜欢的女子,一边是他的家国。他不可能看着心爱之人死去,所以便代替心爱之人去死,他用整颗真心在赌,用他的生命在赌,只希望面前这个女子能受他影响,能知他心中所想。
他家的公子啊!曼国的皇子啊!生来便是这么个命。
腾宇默不作声地开始着手准备,把布包里的一把小刀在点燃的烛火上来回消毒。
随后在俩人的手腕之上割了极小的一道口子,俩人的手腕紧紧挨在一起,空气里散发着一股甜腥的味道,那味道对于蛊虫来说是极具吸引力的,因为它是一条情蛊虫。
鸢尾没有意识,一动不动躺在那,根本不知此时发生了什么。
他们俩人则一动也不敢动,就等着那条蛊虫的动静了。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只见鸢尾的手腕之上出现了一只黑色的虫子,它探出了半个脑袋,似乎已对这种鲜活的血腥诱.惑忍到了极致。
它动了动脑袋,再也不管不顾的以极快的速度溜进了那甜腥味的罐子里。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这条聪明的情蛊虫便消失在了俩人的视野里。
夙璃很平静,用一旁浸了药水的纱布将她的手腕包扎好,再把手伸向腾宇。
腾宇似是不甘心的看了一眼他,说了句:“自己弄去。”言毕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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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整整睡了一天,醒来后已是夜晚,醒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这身子不一样了,恢复了以前没中蛊毒时的Jing气神。
她不自觉微微笑了笑,从床上起来便朝外走去。这悬崖之上好像从不分清晨夜晚,总是云雾缭绕,雾大时,都只能看清楚面前不远的地方。
今晚便是这样,月光倒是大,可能是山高挨着天,她出了门,便走到了庭院里的那片药花药草之地,她看到了一个身影,那清隽的背影正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
“忆公子好雅兴,要是此时有一壶酒便好了。”鸢尾说着已走到了他面前。
夙璃笑问:“女君觉得怎么样?可好了。”
鸢尾轻轻嗯了一声,一时间俩人只是这样的望着对方。
鸢尾望着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有一丝好奇这面具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
她的手缓缓伸向他的面具,想要将他的面具摘下来。
“女君可还记得我说的话,若是揭开了我的面具,那女君这辈子就得对我负责,一生只爱我一人,只要我一人,女君可做得到。”夙璃深深望进她的眼底。
鸢尾下意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因为她的脑子里忽然就荡出了那张脸,一时间又想到很多,她有些心乱。
夙璃旋即垂下眸子,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看来女君是真的不喜欢我。”声音里的落寞太明显。
鸢尾一时间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默了默,夙璃才说:“那三日我已经很知足了,我说过,以后不管你不喜欢我也好,想要我走也好,我都无异议。”
是这位上辈子她付出过真心,所以这辈子她变了吗?
鸢尾一时间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要是看到面具下的这张脸,那么就彻底打破了俩人之间的关系。
“我在你房间放了些吃的,女君吃完便早些歇息吧,明日我们一起下山。”夙璃说着又背过身去,维持适才的模样呆呆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
鸢尾终究是没再多说什么,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