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想起,自己在逃的身份,实在是不敢想啊!***********************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间洪子川偷声隐名回到故乡已经两个月了。
他闲暇时候打听到,自己城郊的老宅,早就在数年前匪患的一把大火中烧成平地。
自己的爹娘和两个姐姐,也不知道流落何方,颠沛流离,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
想着亲人或许罹难,感慨世事无常,洪子川不知道暗地落了多少男儿泪。
他也越发珍惜自己眼前的安定生活,酒楼虽然辛苦,但是总算是安稳的生活下来。
要说唯一有些让他不满意的,就是鲁月楼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但他的工钱,虽然管吃管住,却还是每月两块银元。
想寻找亲人,最起码一点,得有钱啊,没盘缠自己都养不活,何谈别的。
可是林三娘子像是有意似的,从来不提给他长薪俸的事,虞夫人更是很少露面。
就是每月初一、十五二日会让小丫鬟,婆子陪着她出趟街逛逛,买些胭脂布料什么的,也是速去速回,虽然她们对子川尊敬客套,但也从没提过钱的事。
酒楼里洪子川不管账,但是基本的菜价是清楚的,从店里流水算,
除却进货,人工,缴税,每个月三四百大洋的纯利总是有的。
在当时一个县城,这也算一笔不小的财富。
想想当初自己来时,鲁月楼的惨淡经营,这东家老板未免也太吝啬了些。
洪子川偶尔也找机会跟林三娘和账房老吴透露涨工钱的意思,可是这两位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彷佛忘了当初招收他时许下的承诺。
就算自己落魄时候,李家林虞二妇人帮了他一把,那也是互相得利,怎么这么快就把利用他得来得利润,全部独吞呢。
一来二去,洪子川也就在林三娘和五夫人面前,表现出他的不满情绪。
无风不起浪,时间久了,鲁月楼外出进货时候,城里其他的酒楼饭庄,纷纷私下里打发管事请子川喝茶,闲聊间有意无意的探他的口风。
几家名楼甚至其中三星楼的账房,许下承诺,只要洪子川肯跳槽,每月三五十银元的红利总是有的。
看到对方的信誓旦旦,洪子川难免动心。
可是想着自己落魄时候,李家寡妇对自己毕竟算有恩,这些日子待自己也和善,嘘寒问暖,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置办衣物鞋袜十分周到,从没短过自己,真得好似一家一般。
要说就这样突然离开鲁月楼,转投竞争对手酒店,难免有些背信弃义,实在也是抹不开面子。
但是,洪子川真的是很缺钱,他知道这样下去离开鲁月楼是迟早都会发生。
其实以林三娘、老吴的精明世故,也早就意识到洪子川萌生去意,只是双方都没点破而已。
就在子川琢磨这什么恰当时候跟林三娘、虞夫人提出告辞之事的时候。
世事总会出人意料,有些事还是要发生了。
这一日,鲁月楼生意爆满,整个一层厅堂加二楼高间,翻了几次台,来得都是些豪客。
加上,城里县府大人家做寿,三天的流水席,全订的是鲁月楼的整桌席面。
几个学徒,帮厨累得是人仰马翻不说。
就连总掌勺洪子川,都不得不忙了几个时辰。
九十月份的天,竟然累的是汗流浃背,疲不能兴。
之后,又在客人的盛情要求下,子川不得不硬着头皮随林三娘一起,在厅堂里一桌桌的应酬敬酒。
几个回合下来,子川也喝得面红耳赤。
终于等到日落西山,子川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屋下,换了短衣裤,便直奔后院澡堂。
李家大院曾经显赫一时,家人沐浴是在单独一个跨院,下人们洗澡是清一色黄杨大木桶,专有婆子给打热水。
而主家更为讲究,在一处宽敞浴厅里用青条石汉白玉,砌了个数丈方圆的天井浴池。
据说李老爷在世时,几位妾室包括五夫人,都要一起伺候老爷沐浴,加上服侍她们的仆妇丫鬟,真的是春色无边、人间艳福。
如今李府败落了,但是这些设施并没荒废,五夫人没拿洪子川当外人,又怜惜他辛苦,特许他也用李老爷生前布置的浴池。
每日店里上了门板,都会叫婆子伙计烧一池子热汤水,让他洗去身上的油烟火气。
今日,洪子川累得腰酸背痛,又有了酒,泡了两刻钟,便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他迷迷懵懵的时候,就听有人迈着碎步走了进来。
子川也没在意,一般来说,大约是自己两个学徒伙计忙活完后厨清洁,来跨院洗澡。
有时,自己也会召唤他们过来给自己搓个背,他这做师傅的,不收钱不收礼,这点孝敬总要有的。
烟雾腾腾间,洪子川也没细看,翻身就趴在了浴池边的白玉石台上,寻思等着徒弟洗完了,叫给自己搓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