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其实也并无深交,只是见过几面。曲小姐大概对在下并无印象。”
罪过罪过。
亵渎美貌的罪过,罚我丑个三辈子都不为过。
宁大人看我不说话,哈哈笑着解围道,“公子随我到里面坐吧。”
他说,“好。”随他走了。
留我惊魂未定心乱如麻。
我是个笨蛋吧。
柴房人手不够,拉我去帮忙,我坐在灶台前面,把木柴劈断了放进去,不时用嘴吹,烟熏火燎,没多久就头发上衣服上全是黑烟,熏成了炭。
边火焰灼烤我脸上,边盯着跳动的火焰回忆起方才那幕场景。
他走出去,又退回来两步,悄声询问,“怎么受伤了?”
“什么?”我茫然不解。
他摸摸自己的嘴唇,示意,“这里,疼吗?”
我没来得及答他,不知道如何解释,那边宁大人发现他没跟上来,回头催促,他便笑笑,快步离开了。
我对今天数次没做得出该有的应答感到些许内疚,些许懊恼,边做事边不住地叹气。
宁诸中途溜出来见我,打趣道,“别人望洋兴叹,你这是望火兴叹,怎地做活做出那么多人生感悟,也就随这火一把烧干净罢。”
“宁诸,”我问他,“你有没有并不记得的儿时旧友?”
“不会,就算几十年没见,模糊了样貌,他说他是谁,便记起来了。”
看来真是我的问题。我又止不住的叹气,他便问我怎么了,我告诉他有人认出我来,但我并没有认出他,全然不知,实在不好。他笑,“纠结这个干什么,说明是不重要的人,或许对方单方面认识你,从别处听说也不一定。”
说的也是。我决定不再思虑这件事,抛之脑后。
宁诸摸了两坛酒回去了。负责给座席宾客摆上果盘斟酒上茶的婢女三三两两回来,彼此攀谈着兴高采烈,她们看到我,坐在灶台旁灰头土脸的我,眼神怪异地埋下头去,交头接耳。
我低头看了看,不过黑一点,脏一点而已嘛。丑当然还是丑,也是普通的丑,但还没有到“原来丑得奇特也能引起翡玉公子的注意”的地步吧。那不然你学学我另辟蹊径,搞怪扮丑去吸引他关注试试?
她们边把篮子放下,边阴阳怪气地大声嚷道,“哎呀有些人就是不一般,手段真高,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儿引起人家公子注意,出尽了风头,得意着吧。”
“什么呀我看是出尽了洋相吧,不拿块镜子照照,也配与人结识,难不成做着人家公子娶她的春秋大梦不成?”
说着大声笑起来,笑作一团,一团和气。
我不觉得难受,或者委屈,尽管这讽刺意味如此明显,我却并不觉得是在说我。霜儿进来,恰巧听见这话,皱着鼻子,“怎么酸溜溜的,谁把醋打翻了。”
“来早了,这会儿没东西可吃。菜品都是要送去桌上的。”我靠在柱子旁懒洋洋地讲。
“哎哟你不说话嘿哟哟的我还找不着你呢,不想被人认出来也不用糊得这么黑啊。莫不是拿锅底在自己身上抹了一遍,人形海绵啊。”
我说去你的,又问宴席进行得如何。她说那翡玉公子很受欢迎,每次发言博得满堂喝彩,诗书一绝才情横溢,模样也好看。最后一点我知道,不用强调。
她难得没有犯花痴病,顺手拿了个苹果啃起来,“我就觉得像个大姑娘,没意思。”
“那你看上哪种的?”
“将军!铁骨铮铮的汉子。肌肉线条根根分明,能单手把我举起来那种。”
单手把你举起来……还是挺难呵。
宴席过后笙歌艳舞不持续一晚上不会结束,但有些客人要回去,韩府便要送客,门口多了许多辞行的人。韩大人站在门口拱手相送,我探出头去看,人很多,车马也乱,没看见想看的人,有些怅然若失。
等我回到住的地方,阿筝跑来跟我说,“颐殊!刚才有位公子来打听你在哪,听说你没在,便离开了。”
我怔愣很久,他来找过我?为什么?
阿筝又说,“你先别进去,她们都在说你。”
“说我,说我什么?”
“就是……就是……不好的话。”
要是往常我肯定恨不得拔了那些人的舌头,我还没推门,她们倒先出来了。开门的婢女趾高气扬,不无嘲讽,“原来是南城曲家大小姐曲颐殊啊,怎么不说呢?”
其他人嘻嘻哈哈跟着帮腔,“是啊,是我们不配跟大小姐说话,怠慢了小姐怎么办?”“堂堂大小姐怎么沦落到和我们住一个院儿这地步。”“还和我们干一样的活儿呢……”
我还没叫她们闭嘴,她们自己倒噤了声,不自在的感觉从脚底跑到手心,我回头一看,头皮发麻,尹辗气势汹汹地朝我而来,拽了手腕就走。
身后一阵惊呼,我诶诶两声来不及喊痛,他一把把我掼到墙上,“韩浣地牢里的女人是你放走的?”
他发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