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子要到朝廷议事,封对月送他出门后打算回房间,婢女将油了新漆的瑶琴递给他,“夫人,琴油好送来了。”
封对月点点头,接琴看成色。
他看的专注,而在下人的眼里,那从不露面的夫人美目半敛,本就生得极美,额间一点红朱砂,抱琴而立犹如画中仙子,她不禁晃了神。
她们夫人很少开口,温温婉婉从不苛刻,与主子的感情又好,相濡以沫被下人奉为佳话。
但是只有近身服侍的她知道,他们夫人是个双儿。
双儿也好,主子信任她将夫人托付给他她。如今夫人已经有孕四个月了,小腹微微隆起,她心疼那削弱的身子以后不知道要被胎儿压得怎样沉重,一抖披风说:“夫人,回房吧。”
封对月一直在那瑶琴的新漆,听了婢女关心一弯眼睛,点点头。
他如今扮做新妇打扮,不宜有太多肢体动作,抱了琴要回房。
突然听见门口轮轴声。
“大人回来了?”婢女睁圆眼睛说了他想说的。
封对月也是疑惑,他知道翰林大人今天要议政,没想到这么快回来,这个点,应该刚到皇宫才是。
门口有人声,他疑惑着出门迎接,脸上虽然轻纱蒙面,纱面下梨涡浅浅,配上发髫俨然是娇俏的妻子形象。
只是他还没走完回廊,外面那人已经阔步走了进来,他只是透过绿丛看了一眼,就大惊失色。
“夫人?”婢女听见旁边的惊吓吸气,回头问,见那无论何时都恬静温婉的美人倏的变了脸色,猛地回身。
封对月见了那黑袍之人就要躲,听见旁边侍卫说:“前面的,站那。”
他被叫住,绿植掩映外面应该看不清什么,他不敢回头,但更不敢抛开,左右一望,将婢女拉进柱子后面,忍着颤抖说:“何事。”
一开口,嗓音空灵温婉,比女人还女人。
因为他小时候学过变声之术,才能游刃有余地在府中扮演新妇,但饶是声音平稳温婉,他的身子却像回想起什么一样惊颤。
他死命攥着衣服,听见侍卫说:“唤你,你为何还要躲。”
封对月拿着女音说,“因我是新妇,过门未足三月不能与男子见面,何况……”他嗓音带了委屈说,“是外面的人。”
那侍卫带了点敬意说,“原是使大人的夫人,冒犯了,”封对月听见佩刀作揖晃动的声音,那侍卫继续说,“我们主子是使大人的同僚,外出散心途经此地,听闻是大人府邸前来拜访。”
封对月半信半疑,一直未有什么风声似乎无需警惕,但是正好上门又让他觉得太过凑巧,他拿捏不定,只能做戏:“夫君不在,你们于花厅等候,我一介妇人,实在不能多谈。”
“这……”那侍卫的声音踌躇了,似乎在等人指示。
这时封对月听到另一道声音说:“你,会弹琴吗?”
封对月一听那熟悉的低醇嗓音,身子犹如过电一般,等婢女拉他他才回过神,冷静下来说:“略懂。”
那人说:“弹给我听。”
封对月声音大了些:“我一介妇人,如此不合适……”
“弹给我听,”那人重复了一遍,口吻总是那么刚愎自用不容置喙,话尾音调却降了几分说,“我累了。”
“……”封对月对他这种脾性感到无力,再三拒绝又怕其追究,看其反应,确认是没认出,便说,“请于花厅等候,妾准备好了再命人通知。”
……
使君子走到约莫北门的位置时,遇上续断。
“丞相。”
“学士。”续断回礼。
两人平时尽可能做出生疏的样子,不想让人得知彼此关系亲密,而此时碰巧遇到倒也不必多么遮掩,如常交谈。
续断说:“学士,陛下几日不朝,今日却将我等召来议政,如此勤政岂不奇哉。”
使君子说:“圣心所思,臣揣度不到。”
续断浅笑,“也是”,在北门士兵面前故意对使君子说,“学士,请。”
使君子低了半寸肩膀说:“自然是丞相先请。”
两人往北门过,一架没有标记身份的马车与他们擦肩而过。
等马车过了使君子见续断停下来,问:“师……丞相,可有何事?”
续断看着那马车扬起的沙尘说:“学士,你可看到了?”
使君子看着那车尾说:“那马车极其普通,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续断仍是对着那方向,说:“那马车,无官衔标志,无军事印刻,是辆‘无牌轿车’。”
使君子想了想,表情也凝重了起来,“非官非兵,却能在皇宫出行,那车内那人,会是……”
他思考着,听见续断回过头来问:“学士,你认为陛下为何让我们聚在一起议政。”
使君子沉思,“让我们聚集在一起,是想让我们会首,又或者……”使君子猛地抬头,“他想去见谁!”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