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观得近日王常常心神不宁,这样长期发展下去,对我族,对王自己都绝非乐事。”
身形一顿,风湘陵面不改色:“我知道了。”
首辅离开了,在原地任由温煦的风吹乱柔顺的发丝,试图以此来平复心神。
半晌过后,风湘陵轻叹,神色间难掩无奈。他一改先前的疾速,缓步移至自己的房间,带上房门后,轻吐一口气,疲惫之色尽显无疑。
望一眼隐隐透着诡秘青色的妖琴古琴,风湘陵突然冲上前将其狠狠抱紧。
龙哥。
自君别我后,人事不可量。
你当初赠予风某这古琴,莫非是早已预料到我会对你思念至斯,便教风某……睹物思人?
如今距离那天已过了多少个年头?
龙哥,你走得太久,久到就要被人遗忘了,你甘心吗?
还是……有了风某日日夜夜的挂念,龙哥便已心满意足?
莫名地,巨大的悲恸向他排山倒海席卷过来,风湘陵只觉眼眶酸涩,后来竟隐隐刺痛。
龙哥。龙哥。
难道你还在怪我对你不够坦诚,总不愿说出心底的真实感受,所以迟迟不来与风某相见?
那如今,风某坦率承认想你的话,你能不能回来让我见一见?
意识犹为清醒,视线却渐渐模糊。
舔舔毫无血色的唇,不期然尝到七分苦涩三分咸。
龙哥……你再不归来,风某就要忘记你的脸了。
风湘陵哭了。
风湘陵活了这许多年,值得悲伤痛惜的事情并非不多,然而他从不轻易落泪。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足够坚强的人,便常常以此来约束自己的感情。
并非不想哭,只是他清楚地知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久而久之,他近乎忘却了人在悲伤时刻是可以哭的。
似乎百年前风家地盘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哭过。
有时悲从中来,那个名为眼泪的东西至多也只是在眼中转几圈模糊一下视线,便会被风湘陵硬生生逼回去。
然而这次,确实真真切切在眼角慢慢汇集,旋即迅速落下,在精致的脸庞上滑下浅浅的痕迹,风湘陵来不及擦掉,又有一滴毫无征兆地落下来,砸在妖冶的古琴上,开出一朵精致的花。
风湘陵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严重失态,低头轻轻拭去眼角残余的泪水之后,又极为小心地将琴身上那一滴仔细擦干。
忽然,他停住擦拭的动作,像是无法置信般贴近观察那琴的一角,神色间掩不住惊讶与巨大的动容。
那妖琴古琴的一角,刻下了一行极为袖珍的字,若不细看,则难以发现。
那行字,像是生怕被人察觉般刻得极轻极浅,即便因经受了岁月的洗刷和沉淀而平添一份沧桑,也能轻易通过这文字来判断,那刻字的人当时是以多么珍视却忐忑的神态偷偷在琴上刻下了这行字,甚至不难想象那时的他,会是怎样的心境。
风湘陵反反复复读着那行虽工整却难掩骨子里的率性洒脱的文字,像是从未认识过那几个字,又像是要将其永久镌刻至心中,先前的苦涩早已被难言的温暖与幸福所替代,一个微笑不知不觉绽放开来,虽是浅若无痕,却是难得地发自内心。
『风湘陵:今生今世,若能执子之手,惟愿,与子偕老。 龙澈然』
文字总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它可以以不同方式表达任何难以言喻的情感,每字每句,都带了一种沉沉的蛊惑,仿佛那远在天边的人,此时,近在眼前。
似乎因了这句话,那龙澈然便一改那不谙世事任意妄为的个性,变成了一个心思缜密痴情不悔的人。
不是平日形成习惯的“管账的”,是他从未唤出口过的“风湘陵”。
不是自信狂傲成日挂在嘴边的“本大爷”和“本仙人”,而是“龙澈然”。
执子之手,惟愿,与子偕老。
而且是,今生今世。
多么唯美真挚又动人心弦的告白。
终于理解那日龙澈然赠予他名琴还一脸的忸怩,紧张之余又隐隐期待的样子是为何。
当时他说——
咳,那个,管账的,这琴~可是极富盛名的“古琴”,本大爷可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把它弄了回来呢!你看它是不是很漂亮?尤其是这琴身发出的青白色的光啊,可是和你这紫发紫眸最相配不过了!
那时的风湘陵虽讶于龙澈然会送他如此珍贵之物,却也未作他想,现在回忆起来,那最后一句话,实是别有用意吧。
可是,聪慧如他,为何没能早些发现?
若能及时发现,自己断会阻止他贸然以身代君。
至少,不必让他住进那片永恒的,令人绝望的黑暗之中……
就在这时,风湘陵房门传来了有节奏而不失礼数的叩响声。
“少主,若瑜进来了哦~”
轻轻将妖琴古琴置回原位,风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