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料到她不愿去听叔父带来什么话——其实根本不用想她也知道,无非是劝她回家以及女孩子应该贤良淑德温柔婉约这些老掉牙的话而已。
光是想着,浑身就冷飕飕地不舒服,洛樱英绞尽脑汁考虑要如何应对才能在风湘陵眼皮底下全身而退,另一边又匆匆跑来一人——
“大将军,军师回来了!”
风湘陵闻言,立时面露喜色,“他人现在何处?”
“回大将军话,军师南陵关大捷,受了些伤,军医正在左偏帐替他诊治。”
舒展的眉心顿时细细蹙起,风湘陵没再多问,便抬步朝中军帐的方向走去,副将也随同离开,洛樱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这绝对是个大好机会,遂召来一名士兵,“你去营帐大门,帮我告知来找的人一声,就说我有已不在营内,让他将要传的话写成书信,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可逗留,还要请他速速离开为好。”
“是,苏都尉。”
这夜,龙澈然在芫城寻了客栈住下。
刚一躺上床,便翻来覆去颠去倒来,怎么也无法静下心,干脆蹬腿坐起,仍旧往屋顶上摸了去。
今天的事让他很郁闷。说不清为什么,好像也不全是因为没见到洛樱英的面,本来嘛,他跟那男人婆也不是什么非见不可的关系,但就是不知怎么,这一次他潜意识中总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让他心里别提多不对劲。
甩了甩头,龙澈然想不通,今天头一次近距离体验军营,居然是那种死板冷清的气氛,跟他想象的热火朝天完全南辕北辙,更枉论他楼大爷这么能打的人,居然被拒军营大门之外,无论从哪方面想都大大有失颜面吧?
姑且将心情不好的原因如此总结一番,大致也能说得过去了……
龙澈然心里闷闷,还是觉得有点犯迷糊,可到底只是直觉,而且还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就算他想弄懂也苦无门路。
“干脆再留几日,就不信男人婆总没时间见本大爷。”
龙澈然如此决定下来,便真的第二天一早又去光顾西郊营地,可惜仍旧被挡在外边,而且等到下午的时候,他居然被告知洛樱英去驻守什么南陵关,恐怕没到战事告捷都不会回来了。
南陵关?
打听一下,龙澈然才知道那地方深入西夷腹地,不仅远,而且还偏,没有军机图那是绝对找不到的。
而且……龙澈然频频远眺江陵所在的方位,出来这些天,心中牵挂担忧早已日盛,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回去看看吧。
虽然知晓希望不大,多半仍是失望,龙澈然还是回芫城收拾行囊了。
给洛樱英的信,龙澈然在末尾几番踟蹰,写了又揉,揉了又写,到底还是没有问她关于风湘陵的事。暂且不论她没太可能会知道,即便是有点消息,战场拼杀中,最忌心里有事,洛樱英那副快嘴热肠,若是让她知晓自己把风湘陵弄丢了还要求助于她,会嘲笑也就罢了,万一总有牵挂,刀剑无眼受了伤,到底还是自己罪过。
摇了摇头,龙澈然走出城门。
四周景色并不熟悉,一则来时也没心情仔细观赏,二则这次回江陵,他没有走来时的路,反而选择了从城西绕远。
哼,本大爷这么辛苦,索性让管账的多等些时候,便宜他了!
龙澈然心里忿忿,虽然多半是聊以慰藉,风湘陵现在到底人在何处都不得而知,又如何能等自己?不过,有些期待总是好的。
脚下于是快快地走,一边还从嘴里哼出不成调的小曲儿。
西南多湿地,龙澈然因在北部山岭长大,自然很少见到这种丘陵低洼,偏偏他又是个极爱泅水的性子——最怕水上漂,最喜水底刨。
所以,一听见那种潺潺的悦耳声音,龙澈然便心中大畅。索性偏离了小路,在河边三下五除二剥了衣服,扑通一下扎进去。
初秋的水温,冰冰凉凉,龙澈然却丝毫不觉寒冻,天生带热体质加后来练就的纯阳内力,让他无论何时都能像盛夏的日轮一般灼灼如火。
……管账的小时候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吗?
龙澈然在水里自由自在划来划去,一边闭目想些快乐的事。譬如小时候的某人是什么样子?会跟他一样喜欢游泳吗?会不会其实也很调皮?还是说,从那时候就已经是个很能整人满肚子坏水的小子?
……
心情终于一点点平静下来,龙澈然趴在河岸边,身上水珠在日光下闪闪烁烁,时不时一两滴顺着那浅麦色强健的脊背滑入微急的水流中。龙澈然偏着头枕在臂上,半眯着眼,慵懒得像只晒太阳的猫,昏昏欲睡。
“管账的,你这个混蛋……”
几乎已经入梦,耳边叮叮咚咚的水声渐渐遥远了,又渐渐接近了,不过,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哒哒哒哒,不像是水声,倒有些像……
马蹄声?
迷迷糊糊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不远处他刚刚还走着的小路上,正飞快地跑过一队人马,或许是因为阳光太强烈,又或许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