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也不清楚他的人际关系,更不了解他有什么爱好……
虽然作为莫名其妙被人缠上的冤大头,他并没有任何义务去了解始作俑者,可是一想到那个每天都会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对他说“欢迎回家”的同居人,他没出息地生出了点愧疚来。
高架上的一辆接着一辆的车串成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龙,司机师傅无奈的表示估计得堵个半小时。
李鹤叹了口气,索性拿出了公文包里的笔电,打开律协内部的文书网,开始搜索有关于顾苏杭和顾家的痕迹资料。
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
等车缓缓停泊在小区的大门口时,雨也差不多停了,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留下一个个或深或浅的小水塘。
他们这个小区就这样,经典款老破小,也不知道顾苏杭怎么就能住得乐不思蜀。
李鹤合上笔电,跟师傅道完谢,小心翼翼地下了车,跟躲地雷似的左跳右跳避开路上的水坑,好不容易走到楼下,抬头一看却发现家里一片漆黑。
顾苏杭不在家吗?
李鹤压下心里的一丝失落,收了伞进楼。
打开门,李鹤正准备开灯,一道喑哑的声音响起,把他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
李鹤听出是顾苏杭的声音,他连忙按下门边的开关,倏尔亮起的光线让他看清了那个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他松了一口气,弯下腰换鞋:“你在啊?怎么不开灯?”
回应他的却只有沉默。
李鹤觉得奇怪,他向顾苏杭走过去,这才发现他全身都湿透了,单薄的衣料包裹着躯体,连垂下的发丝在不断都滴着水。
李鹤有点生气。
多大个人了,出门都不知道要带伞吗?淋湿了都不知道要赶紧洗澡吗?
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他无奈地递了几张纸过去,示意对方擦擦脸,低声哄道:“先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李鹤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此刻的顾苏杭脸上是暗淡的死寂,眼睛雾蒙蒙的,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要碎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苏杭缓缓抬头看着李鹤,喃喃道“为什么骗我?”
李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骗你什么了?”
“你去见江秋了。”
“没有,我和他只是……不对,你怎么知道?”李鹤刚问出口就反应过来了,按照这狗东西的尿性,一定是安排了人跟着他。
此时他才注意到,顾苏杭的脚边散落着一些纸片,蹲下身拿起一看,原来是被剪碎的几张照片。
拍的是他跟江秋站在厕所门前挨得极近的画面。画面上江秋的那一边被人剪得稀烂,似乎是有着极深的恨意,而他的那边,却完好如初。
本来很生气对方的跟踪行为,但是看着照片边缘极力避开自己轮廓的刀口,李鹤又有点想笑。
怎么会这么幼稚啊……
顾小朋友。
“你说你会考虑,是在敷衍我吧 ?你怕我对江秋下手,所以宁愿忍着恶心跟我虚以委蛇,你好了不起,李鹤。”
李鹤:“……”
他忍不住想扶额,这他妈是看了几斤垃圾狗血网文才能脑补出来的啊?!
怎么办?又想揍人了。
顾苏杭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雨水,他眨了眨眼睛,水滴像眼泪一样从苍白的脸颊上滚落:“我都已经这么乖了,也还是不行吗?”
李鹤深吸一口气,耐心十足地安抚道:“你现在很不冷静,先去洗个澡吧,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站起身,他好脾气地伸出手去牵顾苏杭:“走吧,我去厨房给你煮碗姜汤。”
顾苏杭却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下颚绷得死紧,像张拉满的弓:“被我说中了,是吧?”
他撑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臂青筋冒起,似乎在压抑着某些极端的情绪:“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他一把掐住李鹤的肩膀,卑微地恳求:“我可以学的。他的动作,他的语气,他走路的样子……你可以只看着我吗?”
李鹤浑身一颤,被对方那如同献祭般的眼神震住了。
顾苏杭看上去,简直像是一只断了垂死挣扎的,想要照到一点光亮的飞蛾。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真是要了命了。
任何话语在这样快要把人燃烧殆尽的感情面前好像都显得格外单薄。
李鹤被他弄得手足无措起来,张口结舌,半天没组织好措辞。
最后他只能笨拙地抽过纸,手忙脚乱地帮顾苏杭擦脸:“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触手的皮肤异常滚烫,让他心下一慌,李鹤急忙捧起顾苏杭的脸,用自己的额头试了试对方的温度。
好家伙,这温度都能煮鸡蛋了。
他心里气得很,又有点酸。只能温柔地揉了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