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想叫的是少尊主,同心没说话。
咸蛋眨了眨眼:“沈沈?”
“也不行,太难听了。”沈劭嫌弃。
但尊尊已经有人了,咸蛋嘟了嘟嘴:“猪猪。”
“.....叫劭爷。”
“爷爷?”
沈劭当即把这听不懂话的奶团子扔回同心怀里:“再教,不合格。”
同心笑着点头,在咸蛋耳边不知哄了什么,咸蛋眉开眼笑:“少尊尊。”
“跟小孩子较什么劲?”戎克弹了下他的脑门,低头问土蛋:“你怎么样了?”
“同哥哥说我很快就是一个真正的魔修了。”土蛋激动得小脸涨红。
沈劭奇怪地看了眼同心:“你倒是越来越会哄孩子了。”
土崽子背后的金光依旧刺眼,证明入魔还在远方。
“不用急,你还小。”戎克好笑地摸摸他的头。
可是——你说过你徒弟七岁就入魔了——土蛋用眼神质疑。
戎克哈哈大笑,拉着土蛋,抱起咸蛋往旁边的灯笼摊走:“来买灯吗?”
两只蛋兴奋地点头:“要兔子的!”“要尊尊的!”
几人在摊前站定,戎克扫了一圈都没发现哪只灯笼画着自己,沈劭亦然,土蛋如愿找到兔子灯笼,咸蛋也找了半天,正要问,还是同心从摊子上捡起一只画着赤面黑衣,三头六臂悍将的灯笼,示意就是这个。
摊主殷勤道:
“这是最后一只了,过年了,大家都想请陛下回家供奉,好卖得很,再晚一点就没了。”
“你说...这是魔皇?”沈劭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充满离奇——他虽然不知道人间是如何崇敬帝王的,但绝没有把人画灯笼售卖的先例,更何况还画的这么丑。
那红脸黑衣的大汉虽然一身华贵,但黑脸阔面方耳,凶神恶煞,就差副獠牙冒充妖兽了。
“是...是啊...”摊主见他面色不善,心底发怯,干巴巴补充道,“陛下英武不凡,气概摄人,能祛邪辟秽...”
沈劭怒了,同心手里的灯笼瞬间燃烧,一松手,就只剩一把灰烬掉在地上。
“灯灯...”咸蛋委屈巴巴地看着地上的灰烬,眼睛里立马汪了一眶泪,同心拍了拍她的背,也可惜地看着地面。
摊主没敢吱声,围观的人不满起来:“怎么不满意你自己画啊!烧人家灯笼怎么回事?魔城不准修者欺凌百姓。”
沈劭从同心兜里掏了两个金锞子递给摊主:“我画就我画,纸笔在哪?”
和摊主一样把视线黏在金锭上的还有土蛋——不出意外,那应该是他和咸蛋的压岁钱。
“只剩大灯笼了,现画现做,老师傅,手艺有保证。”那摊主笑的见牙不见眼,大声朝摊子后面叫嚷起来,一个须发灰白的老汉从暗处走出来:
“来了来了,谁要做灯笼?”
........
灯笼纸横满长桌,围观的人从桌头站到桌尾,挤得满满当当,一开始指责沈劭的人都没了声,专心致志地看着沈劭作画。
这举动其实孩子气得紧,但今天特殊,戎克不想阻止他,也好奇他能把自己画成什么样。
沈劭笔锋一顿,迎上他的目光,把自己的笔递过去,无声做口型:你画我,我画你,这只灯笼挂寝殿门口天天看。
戎克啼笑皆非,这就为难人了,他哪有闲情逸致去学画画,但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接过那支笔,在与他隔了三折的地方,对着空白的纸发呆。
六角灯笼的这个位置正好是沈劭对面,他不由瞄了瞄身边的徒弟,旁边的徒弟也在瞄他,还笑了笑,笑的暧昧又缱绻。
他笔下人物已有神采,虽未点睛,就轮廓已气势非凡,看客里也有懂丹青的,一面看一面点头:
“不知是哪里来的大家,这一手不知让这灯笼涨价多少。”
“说南洲有个水墨阁,修的就是一手丹青,据说他们画的东西都能从纸上走出来。”
围观的人眼热起来,如果这样,那这就不单是一只灯笼而是一个法器了,就是不知对方有没有这个本事,这灯笼卖不卖。
沈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到这种议论,即便有也是不以为然,他可以做到,可不会这么做,他画的人就在他身边,何必多此一举。
喧闹的街市多出安静的一角,议论的人也都噤声,纸上的人越来越清晰,眉目和他身旁赤发玄衣的高大男子越发相似,他们有些惊奇地看了看两人,警醒的人已经猜到什么,目光中多了些敬畏。
沈劭的笔尖在纸上恋恋不舍,描眉画目,点唇上色,像只温柔的手滑过男人的额头、眉骨、鼻梁下颌,一星一点,每根毛发都不偏不倚,深邃的五官成型,鼻梁高直,眉眼锋锐,饱满的唇似挑非挑,不羁中透着狂气。
戎克缓缓愣住,一时眼中只看见沈劭在的一角天地——他的笔在描画,他的笔也在诉请。
那几乎昭然若揭,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