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请了上午的假,下午还要去律所,你去我床上睡会,你之后饿的话,冰箱里还剩一点菜,你自己看着来,或者叫个外卖也行。”张玥语速极快,看得出来她时间紧张,“我六点下班,等我回来再好好说你的事情。”
郭宁宁点头同意,此刻她尚且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目光停滞在张玥梳得一丝不苟的盘发上。
她盯了一会,问道:“谁给你梳的头?”
张玥以前不擅长梳头发,又天生碎发多,无论是盘头发还是最普通的马尾都会被她梳得松松散散,于是中学时总是剪短发,当时又没有闲钱去理发,只好自己拿生锈的厨房剪子绞头发。
后来郭宁宁每天早上在女厕所给她梳头,才让她免受自己糟糕理发技术的摧残。
张玥明显一愣,一时都不知道郭宁宁在说什么,但随即便明白了:“大学的时候空闲时间多,自己学的,怎么样,比以前好多了吧。”
郭宁宁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走进卧室,面向枕头直直倒在张玥的床上。
等到大门合起的声音响起,她才慢慢扭过头,将自己的脸庞从枕头里释放出来。
方才她睁眼的一瞬间,仿佛是把她拉回了高中,心里升起的不是疑问,而是愤怒——愤怒于谁代替自己给张玥梳了头。
但那句问话刚出口就清醒过来,张玥已经不是需要她天天梳头的女孩了。
她翻了个面,闻着床上残留的张玥的味道,觉得有些陌生。以前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张玥身上这么好闻?
郭宁宁把床上的被子卷了卷,将自己包裹进去,眼睛一闭继续睡了。
而出了门的张玥也没有那么平静,她一边快速地朝地下车库走去,一边摸着自己的头发,确信没有任何杂乱的发丝才收了手。
一直到她将车停在了律所所在的写字楼下,还是难以抑制地回想着以前郭宁宁给自己梳头的触感。
郭宁宁会用一把木梳先把自己的头发全部疏通,木齿的触感轻柔又舒服,总是让高中时睡眠严重不足的张玥昏昏欲睡,然后再一绺一绺地收拢手心,用黑色的皮筋扎起来。
明明和张玥自己梳头的顺序毫无区别,但郭宁宁就是能轻而易举地驯服她那头碎发。
张玥上大学以后和郭宁宁分隔两地,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了怎样将那些碎发打理干净。
“张律来了啊,早上请假了?”律所的同事向她打招呼。
“对,”张玥客气地回应,“家里临时出了点事,凌晨回去了一趟。”
“没出什么事吧?”
张玥摇头,顿了顿又继而点头,她想起眼前这个同事就是专门做家庭法律的:“没什么大事,何律,我这边有个朋友被家里人冒领了结婚证,领证的时候她本人没有去,你看这样的情况是需要走离婚的手续吗?”
何律刚结束午休,本来还有些困,一听就清醒了:“要是情况属实,直接走撤销登记就行了,撤销之后就相当于没有结过婚。”
“好,那这样要好办很多。”张玥计量起撤销登记的程序,她一贯对接的是商业类案件,但也并非没有接触过行政诉讼,心里立时有了些盘算。
何律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带上点z市本地口音小声道:“不过我讲的是情况属实噢,这种事情以前的时候不少,但是现在系统都连网的,鲜少见了,你们这样的小囡要长点心眼,熟人讲的话不能全信,晓得伐?我以前就遇到一个,都快开庭了,当事人才跟我讲……”
何律年纪不轻了,是律所的老前辈,人很亲和,又有热心肠,只是平日里很爱和年轻律师讲她以前经历过的奇葩案件,一开口就有停不下来的架势。
张玥耐心听着,又时不时附和,见何律自己都摸着保温杯咂了口茶,才点头:“何律,我明白的,多谢了。”
她当然明白何律的好心,但她也明白郭宁宁不会骗她——如果郭宁宁在这种事情上骗她,那郭宁宁是否被胁迫才是她率先该考虑的。
还是那句话,她对郭宁宁太过于了解。
“你心里有数就好啦。”何律蹬着座椅移回了自己工位。
张玥心里有了计划,就不再想这件事,转而开始处理昨天才胜诉判决的案子的收尾工作。
另一边的郭宁宁睡得并不安稳,可能是因为这是张玥的床,她一闭眼就满脑子是高中的午休偷摸带着张玥回自己的宿舍,那时候她的舍友都是挺好的女孩,隐约知道她们关系不一般,愿意让郭宁宁带着张玥偶尔来一趟。
于是张玥被姑母骂得厉害时,郭宁宁会带着她一起躺在宿舍床上,那床太过窄小,两人只有侧躺着才能挤得下。
两人第一次睡在一块的时候,她们还没有真正在一起,郭宁宁紧张得一直没睡着,她默默定着距离自己不到二十公分的张玥的脸,她当时很想直接吻上去,但心虚的她只是听了一中午张玥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闹钟铃一响,她就看见张玥瞬间睁开眼,心里庆幸自己没亲上去,在一起后才后知后觉,张玥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