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前线的战报,安禄山已经攻向洛阳,当务之急是守城……可是,临时募来的兵,怎么可能是安禄山那训练有素的狼牙兵的对手!
“一定要守住洛阳……”秦溯溪的手在地图上摩挲了几下,“若败,退守潼关——潼关不能破,否则长安……”
危矣!
信鸽扑扇着翅膀,此起彼伏地传递消息;信使也几班轮换,不停地将急信送往各处。高高的宫墙之外,百姓还不知山雨欲来;而宫墙内,已然紧锣密鼓地开始迎接战乱,与宫外俨然成了两个世界。
秦溯溪借口出去透气,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悄悄地送了一只鸽子去宫墙外。
“去增援洛阳,顾青岸,去那里等我,”秦溯溪喃喃道,“你亦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唐陷落,对罢?”
“……”
顾青岸倚着树,在等待洛饮川回来的空档里,拆了一封信。
他眼角的笑意逐渐消失了。
洛饮川许久没有打猎了。难得出来一次,他瞧见什么都想要——结果待他心满意足地回来时,日头已经偏西,他的师兄牵着两匹好马,在城门外冷着脸等他。
洛饮川一呆,顿时觉得手里的两条狐狸四只兔子都不香了。
是不是他回来太晚,师兄生气了……现在扔点兔子还来得及么?洛饮川胡思乱想着,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师、师兄,我回来啦。”
好在,在看见他的时候,顾青岸眼底又泛起了一丝笑意。
“怎么打了这么多,不沉么?”他接下少年的战果,将其放在了马背上,“可惜暂时没时间处置了。包裹我已经收拾好,得出发了。”
“出发?去哪儿?”洛饮川眨了眨眼,十分不解,“明天的名剑大会真的不打了?”
“不打了。说不定……之后的也不打了。”顾青岸顿了一会儿,方才那一丝笑意又消失了。他本已决定带师弟一起去洛阳,可临到头,却又犹豫起来。
师弟还这么小……只有十八,甚至未加冠取字。
真的要带他去战场吗?自己能不能保护好他?
洛饮川看出了他的为难,饶是少年人再迟钝,也该看出了有要紧事发生。他走过去握住师兄的手,安慰地捏了捏:“师兄去哪,我就去哪。名剑不打便不打了,错过今年,还有明年、后年呢。”
顾青岸似乎怔了怔,喃喃地附和了一声:“是,还有明年……”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上马,师弟——我们去洛阳。”
“洛阳?”洛饮川爬上马背,“去做什么?”
顾青岸不答,只是先一步打马奔了出去。洛饮川急忙催马跟上,二人一前一后,踏上了城外的官道。
道路上,已经留下了无数混乱的蹄印——近日有许多马匹从这里跑过,将路上的浮土都踏实了。
“范阳节度使起兵造反,我们是最快得到消息的一批,希望来得及,”顾青岸道,“此去是守洛阳城,且很有可能守不住——饮川,你怕不怕?”
洛饮川怔住,他路上想了很多可能,但都没有猜到会是这个理由!
“洛阳……打仗了?”他不可置信地喃喃,“怎会如此,一点消息也没有!”
“有消息,只不过被捂在了宫里,”顾青岸一叹,“还有当地的百姓,他们也知道……可他们知道没有用,一封信从洛阳寄到长安,得花半个月。更别提洛阳现在定然封锁,寄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官兵呢?不去支援?”洛饮川皱起眉,“我不怕打仗,但若只是我们两个……”
该如何与军队对抗?是否应该等唐军一起?
顾青岸静默了一会儿,忽然提起了旧事:“还记得瞿塘山口那天吗?”
“怎会不记得……师兄从天而降,从山匪手里救下我,”洛饮川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回复道,“那一刻我觉得没有人比师兄更厉害了。”
顾青岸没有回头,轻轻笑了一声。
“包围你们的山匪开始不过几十,是我一时犹豫,才给了他们集结的机会,”顾青岸道,“若我一开始便出手,你的父母也许不会死。”
“……”
洛饮川握缰绳的手猛然一紧。
“当时的我,亦觉得一个人无法同他们几十个人对抗,想找一个更周全的法子救你们;但后来我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了,”顾青岸平静道,“饮川,趁你还握得住剑,有一分力便用一分力。”
“总要将剑挥出去,才知道结局如何!”
“你愿往洛阳?”
大明宫内,上了年纪的朝臣皱着眉,半是赞许半是忧心地看着自己的后辈。
秦溯溪向师叔恭敬地一揖,抬起头时,眼神坚定:“晚辈愿往,还请师叔成全。”
“……罢了,”朝臣叹息一声,差人拿来一叠书信,“去的时候,将这些带上,交给洛阳守军。高将军已开始集结长安兵力,撑过这几日,便好了。”
“是。”
秦溯溪接过信,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