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看了一眼年迈的师叔,却最终没有道别。
还会再见的,何须道别?
长安上方聚起了乌云,仿佛又要落雪;可在那云的间隙里,仍有丝丝缕缕的天光,挣扎着扑出来。
秦溯溪顶着凛冽的风,过潼关,直奔洛阳。
还未到洛阳,沿途就已有战乱之象。
秦溯溪遇见了四处集结的义军,也遇到前来支援的唐军。洛阳城外硝烟弥漫,城门紧闭,正负隅抵抗。
狼牙大营就驻扎在城外三里,范围极大,安禄山在此屯兵数十万,势要一举拿下洛阳。
秦溯溪勒马停下,思考该如何绕过狼牙入城去;忽然,他眼角划过一抹亮光——有人放了信号烟火!
烟火的位置离狼牙军营不远,就在侧翼营地旁。这一道信号让狼牙兵肉眼可见地动乱起来,一小股一小股地往那边去了。
出了什么事?
秦溯溪观察了一会儿,便干脆地纵马绕向另一方。狼牙兵被引走,恰好给了他一个通过的机会,无论那头出了什么事,这个机会都不容错过!
如果动静能再大一些,就更好了……
“轰!!”
仿佛是祈祷起了效,巨大的爆破声传来,将秦溯溪的马儿都吓了一跳!秦溯溪身形一晃,急忙拍打马鬃安抚,艰难地稳住了平衡。
不料须臾之后,又是几声巨响!
冲天火光在西边的狼牙营地蔓延,与此同时,嘈杂的喊杀声传入他的耳朵。
马再度受惊,任凭秦溯溪如何拉缰,也不再听他的指令;眼见着马匹就要冲向狼牙营地,秦溯溪实在无法,只得按住怀里的信件,翻身跃下马背!
“呃……!!”他在地上滚了一圈,摔得脑袋一阵眩晕,“好痛……”
“什么人!”
远处传来一声大喝。秦溯溪心里一沉,忙抬起头看——只见受惊的马匹引起了狼牙巡卫的注意,那健壮的巡卫提起马刀一刀斩下马首,继而很快发现了他!
逃!
秦溯溪瞳孔骤缩。在脑袋反应过来之前,身体便先迈开了步子,往有掩蔽的林下逃去!
狼牙巡卫很快便招呼了同伴跟上来。秦溯溪咬着牙奔跑,可他的体力终究不如训练有素的西域蛮兵;秦溯溪只能借着树木,用尽浑身解数阻拦蛮兵的去路,试图甩掉他们。
但此举收效甚微。不过两刻钟,秦溯溪和追兵之间的距离就开始缩小,他的体力也要跟不上了……秦溯溪大口喘着气,暗自伸手握住了琴中剑的剑柄,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
“嗤!!”
随着树木被晃动的窸窣轻响,有什么人忽然自林中窜出,干脆利落地切开了为首的巡卫的喉管!
“呃啊啊啊!狗……日的……逮住他……!”倒地的巡卫一边咳血,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喊。
他的同伴立刻向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影攻去。那人瞧着不大,体型也不强壮,手握一把古朴的铁剑,与狼牙兵的马刀全力相击时,会发出厚重的嗡鸣声。
“溯溪先生,”他冲秦溯溪大喊,“跑!”
“……小洛?”
秦溯溪认出了这个声音,他怔了一下,却没有依言逃走。
“铮”地一声弦响,正在奋战的洛饮川忽然觉得周围压力一轻。熟悉的淡青色音域在他周围铺开,身上的伤口也止住了血。
恍惚间,洛饮川还以为自己回到了长安的擂台上——
“当!!”
洛饮川举剑悍然斩下,铁剑这次一举击碎了马刀,并将马刀之后的狼牙兵一齐斩开!
血肉飞溅。
洛饮川并不介意这个,反而在秦溯溪的帮助下越战越勇,半刻钟后,狼牙追兵已被他全数击杀,一个活口都未留下。
“小洛……真的是你,”秦溯溪收了琴,依旧有些不可置信,“刚刚有没有伤着?”
洛饮川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摇了摇头:“我没事。驰援洛阳的义军驻扎在这附近,师兄远远地瞧见有马匹,便差我过来看看……我也没想到会遇见溯溪先生。”
听见顾青岸也在,秦溯溪松下一口气,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我就知道他会来……他还好么?”
洛饮川伸出手,示意秦溯溪看狼牙营地里烧起的大火:“师兄在那边。爆炸是他们做的,能不能全身而退……还不知道。”
他很好地克制住了语气里的担忧,简单解释一句后,就将秦溯溪带回了义军营地。这营地就在山中,与狼牙营近在咫尺;地方不大,设施也简陋,看得出搭建得极为仓促,是紧急到了火烧眉毛才随意清理出一块空地、搭出一些营帐灶台凑合一下的程度。
洛饮川带着秦溯溪去见了义军统领。那是个退伍的天策老将,这些日子大家都叫他老李头。老李头原本在洛阳住得好好的,开了个铁匠铺,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却不料有一日醒来,城外竟是大军压境。
他集结了一批洛阳附近的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