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开: 王犯子陵一名,男,十八岁,清河县人氏,因谋杀一家三口罪,淩迟示众。” 读完了卷宗内所存的公案文档,基本和刑房书吏张义说的吻合。虽也感到有些问题存在,却也不能立即判断其真丶假丶冤丶错?
七)典狱白老虎的侃侃敍说
第二站是采访死牢。 因为我是一县之主的县令大老爷,屈尊下访到这人间地狱的监牢里做客,故而无论是阎王丶判官丶牛头马面或是正在火海刀山中挣扎的死鬼,一个个都带着惊奇的神色望着我。典狱早已把十几个当值的禁子集合起来,在门外摆队相迎。“典狱白玉虎,恭迎县令大人!”早有耳闻,这个典狱绰号叫做白老虎,单从这外号看来,估计也是个野蛮的凶人。在人们心目中,大凡禁子之类人物,都是些凶残之徒,我一眼扫去,果然大多是些三丶四十岁丶五大三粗丶满脸横肉的蠢汉,也有二丶三个年纪较轻的节级,却也因职业的习惯,作出一付面无表情丶横眉冷对的姿态。典狱白玉虎是监牢的首脑,也是县衙属下的一名小官吏,当然比其他人多些见识,跑前跑後,殷勤接待,充当导游,把我和赵剑麟领进了监狱的大门。 别瞧我当过六年的芝麻县令,官不大,官架子却不小。这还是第一次到监狱里视察呢!一脚踏入监门,一股酸臭咸碱的蒸腾气味扑鼻而来,逼得人头晕窒息,身体摇晃欲坠,亏得赵剑麟一把将我扶住。白老虎也觉得有点不自在,赶快讨好地说道:“大人身体不适,就不要进去了吧?这里的气味实在不好闻,我们天天待在这里的人都有些不习惯呢!,何况大人的娇贵玉体了。”这个牢头真会见风使舵,嘴巴也够甜的。见我执意要进去看看时,又赶紧朝前引路,并解释道,“这些该死的囚犯,不听规劝,不惧惩罚,仍是随地大小便,弄得臭气熏天。赶上这帮禁子又是一个个懒惰透顶,也不注意打扫。我这管监的差事也真是不好当啊!叫大人见笑了。”这个白老虎还挺健谈呢。 举目望去,过道两旁的栏栅里关押着二十来个犯人,一个个衣裳褴褛丶蓬头垢面,也分不清老少俊丑。看到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进来,“呼啦”一起涌在栏栅後面,摇头招手,一片“鸣冤叫屈”之声响起: “哎呀!青天大老爷啊,我冤枉呀!” “冤呀!苦呀!冤枉啊!” “大老爷,你行行好,开开恩,放了我吧!” 看到狱中骚乱,看监的禁子们,害怕我这县太爷怪罪,於是纷纷走上前去,显示自己的忠於职守,在一阵“弹压呵斥”声下,举起皮鞭丶棍棒,没头没脑地向犯人打去,又是阵阵痛苦哀号之声传来。众人皆知,这都是因为我这个县太爷光临视察所引起的混乱。我也识相地赶紧在白老虎的带领下离开了这里。穿过了一段小夹道,来到里间一个四周密不透风的监室,那就是死囚牢。 如今的死囚牢里没有死囚,故而一片寂静,可是当我用眼光环视一周之後,不禁毛骨悚然丶不寒而栗起来。但见:一间丈方的无窗斗室中,墙皮剥落,蛛网遍布,虫蚁出没,鼠狸穿梭,一盏长明的昏灯悬吊中央,照得室中隐隐约约,鬼影翩翩,遍地淩乱的稻草和墙角的一只发着臭味的恭桶。我的脑海里忽现出一幅 “风凄雨淋漓,叶落花凋零。高墙走狸牲,空屋飞流萤。人儿伴孤灯,梆儿传三更。漫漫黑夜中,祈望天光明。”的凄凉画面。王子峰丶孙元易丶王子陵就是在这里走完了人生最後的里程。 白老虎见我脸色不好看,就献媚地说道:“这里肮脏污秽,大人千金之躯,还是离开了吧?” “别忙,听说牢里还有个审讯犯人的刑房,带我们去看看好吗?”我身旁的小护卫赵剑麟故意憋着粗大的嗓音说道。咳,还是剑麟弟心细,我已被恶臭熏得头昏脑涨,把这个去处忘了呢! “老总见笑了,大牢又不是公堂, 哪有什麽审讯犯人的刑房,只不过有一处地方,用来惩罚违反监规的囚徒而已,大人不看也罢。” “一定要看,快带路!”赵剑麟坚定地说。 白老虎无奈,只得将我们带到隔壁的刑房。果然阴森恐怖,是我六年来仕途经历中所见刑堂之所最。不大的一间屋内,遍布着形形色色的刑具,十字架丶老虎凳丶悬吊练丶拶子丶皮鞭丶棍棒丶烙铁丶火盆,还有许多专用的丶叫不出名的行刑用具,地面及墙壁上都溅落着斑斑血迹。朦胧中似乎听得阵阵悲声哀泣丶惨呼哭叫传来,实是使人毛骨悚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赵剑麟也看出了我不自然的表情,这才看着我步出了大牢,找了个乾净的地方坐下。白老虎沏了一壶热茶,喝了一盏,心绪始才安定下来,精神也振奋了许多。这才又对他发问道:“白节级,我且问你,你在这大牢之中公干,已有多青年景了?什麽时候坐上这典狱之位的?” “大人容禀,小人是十六岁那年因糊口谋生,经友人介绍来此当了一名小禁子的,今年二十五岁,算来已有八丶九年了。至於这典狱之位,还是去年秋天,前任徐典狱在刑场遇刺身亡後,才提拔上来的。”白老虎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我暗暗吃了一惊,由於他穿着一身宽大灰暗的公服,刚才又是在昏暗的牢房中,看得不很真切,还以为他是个老牢子呢?其实他才二十五岁!借着屋内的光亮,仔细瞧了一眼,果然是个脸庞圆润丶眉清目秀的俊俏青年呢!本想对监狱的黑暗腐败做一番严厉的申斥,却因他容貌的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