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东西也不能吃,是冷的,我只好喊醒陪客床上的子良。他很不情愿,还没睡醒:"你真烦。"他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子良,我好饿。妈说坐月子不能挨饿,要落下胃病会受苦一辈子!"我又去拽他的衣服。"你太麻烦了!"他掀开被子,翻身而下,"一连几天我就没睡过一夜好觉!"我觉得他太没良心了,他没睡安稳觉就苦了?"我挨一刀,我妈带孩子整夜不合眼,我们都不辛苦?"我很生气。他继续嘟嘟囔囔了半天,把杯里的东西热好。可就在他盛好食物递给我时,他还在牢骚。我气极了,容不得想,我一挥手就把杯子打翻了。他没有预防,汤一下子泼在他脸上,他一甩手,杯子中剩余的汤全部洒在我手背上,我被烫得龇牙咧嘴。想来他脸上一定更加火辣辣地不是滋味。可是我是产妇诶,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不能原谅他。他甩袖而去。病房里其他的产妇也被吵醒了。一位年轻的妈妈对我说:"夫妻之间要相互体谅,每个人都不容易,互相理解互相宽容很重要。"我知道人家是好意,感激地点点头。可是我想,子良不让步,我是不会先低头的。半小时后,子良回来了,重新炖了一碗汤给我喝下。唉,也许,他也不是太糟糕。
第八天一早,我出院了。第十天下午,子良把送往南通检测的婴儿血液化验单取回,一切情况良好。我特别高兴,我的祈祷都如愿以偿了。
第11天孩子准备出院时,子良坚持要把孩子接回城里因为正月的天,乡下太冷。妈妈坚持到乡下去,说是我们当地的习俗。子良开始耍态度。我很恼火:"方子良,我们一早就商量好了回乡下带孩子的,你为什么突然变卦?是不是你父母来了,主意就多了?""这与他们有什么关系?我就没有说话的权利吗?""是啊,你有权利,你们一家都有权利。你们有权利一夜睡得安稳,孩子只是我妈一个人的责任。她昨夜在病房拉着肚子都托着孩子!"我新仇旧帐一起算。"这里一切都是你们说了算,我爸妈插得上手插得进嘴吗?要是我妈负责,孩子会饿一天吗?要是我妈经手,你也未必早产吧?医生说早产跟营养也有关系,你妈跟你除了节约还知道什么?你看你怀孕都什么伙食呀?""你是怪我妈?姓方的,那你妈怎么就没来过一天?孩子出世了,我不打电话去发脾气,他们也不来嘛!""你有没有心?我还有弟弟妹妹,他们什么都以你为中心,难道你挣钱养我弟妹啊?"他似乎很大的委屈。我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了?我嫁了你,还得把你一家老小都娶过来啊?你当来到慈善机构了?""你讲话不要这么难听,我也没吃白饭!我也靠双手在打拼!你不要把人看扁了!"
然后,乡下办酒,发喜蛋,我家的亲戚都来祝贺,子良家仍然只有他父母。我有意无意开始百般挑剔。子良很恼火:"我的亲戚要是都来,你大概又有微词了吧?吃你的住你的!""人不来,情意可以带到吧?"我反击。"你是说钱?带了钱,他们有事,你也得还人情,这从来都是有来有往。来而不往非礼也。到时你又要说你晕车,坐车的路费比人情费还多折腾人了吧?"他反问。我气不打一处来,反正他眼中的我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泼妇!我刀口很疼。"少装可怜相,不至于疼死吧?"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他妈来安抚我,他拉开他妈:"你少殷勤!她死不了!"
我的心情降至冰点。妈妈进进出出招呼客人,闲下来就一言不发、忧心忡忡地望着我若有所思。我和子良的矛盾,我不知道她清楚多少,我真的很对不起她。我和子良继续不冷不热地僵持,他晚上跟他父亲睡,没来问过我的任何情况。然后在孩子满月的前一个星期,他说要去工地上班。他再三对我说:"请你善待我父母。因为你今天的态度就是我明天对你妈的态度!"我发现这个人开始一天天陌生,变得可怕,我不再认识。原来他做什么都是有条件的。我对他父母不好了吗?我只是偶尔诉说我的委屈。我的心一天天失去温度。女人一生中的大事,自此,我大概都亲历过了。这就是一个蚕蛹破茧成蝶的疼痛过程,痛彻心扉!
第十二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我的脚经过几个月的卧床已经痊愈。产后两个半月,无意中与娟娟通话,听说学校很忙,被几个代课教师炒了鱿鱼,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代课教师。我决定提前去上课。本来我的产假还有一个多月。但我因脚不好,已经提前请了假,我也该早点回去。再说,宝宝一天到晚哭哭闹闹,我头都大了。妈已正式辞职,专职带宝宝。子良的父母在子良走后第三天,就说生意忙回去了。生活重新步入正轨。
我重新步入课堂,还是我之前的那个一年级,孩子们欢呼雀跃。
我重新上班一周后,我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突然一个人影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一抬头:"请问,冯筱雨老师……"对方没有问完就闭嘴了。是一位身着军装的军官。这是时空错乱的安排吧?我看着对方棱角分明、线条刚毅的脸,怎么可能?早在师范时,我就从报纸上看过他的作者近照,那张脸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深刻地印在我的脑海中。他自称是投笔从戎的骑士,我自称是文过饰非的书虫。读书时,我一千一万次地幻想过他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