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呆地看了他一会儿,说:"原来你深更半夜赶回来,是对我不放心哦?是怕我虐待你妹妹?""不是,你想哪儿去了?我老婆知书达理……""你少来这一套,当年就是被你的迷魂汤灌得太多了,才会自己瞅着火坑往里跳!我算明白了。你不肯出国,你留在国内,你眼看着白天工作、夜里还带两个学生忙吃饭钱,就像一个牙医,上班面对病牙,连吃饭也得看着谈着病牙知道自己呕吐……你宁可看着我辛苦,你不愿多挣钱,你要跟你妹妹享受天伦之乐!"我说得又急又气又伤心。他有几分钟没说话,定定地看着我,然后缓缓地开口了:"我以为,不出国你是支持我的,我以为你也不想离开我。原来不是。"这一夜,我们背对背各怀心事,一直无语。
第二天一早,子良就出发了,他说回他老家去迁户口,迁到我这里来,然后办理出国援建的出国签证手续会方便一些。妈妈有些高兴,觉得子良到底长大了,会为家考虑了,肯出国赚更多钱了。可是我没有一点喜悦。我觉得我终究还是逼迫了他。
妹妹却永远不会知道她来的这个夜晚,我们这个小家发生怎样的变化。她以为一切都是原定的计划。她来我家,与男友的联络却并未减少。每天我把学生安排妥当了以后,当我开始备课的时候,她客厅里的好几盏邓总是灯火通明宛如白昼。然后她就慢条斯理地坐在沙发上,用我的住宅电话打他的跨省长途。我的心有时都能听到滴血的声音,我下个月缴电话费又该让我心痛了。有时电话打饿了,她会打开冰箱找出自己喜欢的饭菜用微波炉热了吃。她很爱卫生,我几乎疑心她有洁癖。她几乎每天早晚都要各洗一次头,不知从哪听来的谬论说勤洗发质好。三月的天,完全不必这么折腾头发,就是夏天我也不至于勤快成这样,而且她洗头时洗脸间的水龙头是不关的,一直流。她说非典那会儿到处都提醒要使用流水。
暗示了她多次以后没有改善,于是我决定明示。我对妈说:"妈,你以后洗菜要少用点水,用过的水可以留了冲洗厕所或拖地。这个月缴水费猛涨啊,有平时两倍。""哦是吗?"妈急得从厨房赶出来,"可我已经很注意了。""哦,那家里就这几个人,我和你都没浪费。子玉。"我喊她,她继续看她的娱乐杂志,无动于衷。"子玉,你也要在节约用水方面注意点。""知道了。"她换了个看书的姿势。"妈,你做饭、炖汤要注意错开用电高峰期。我们用电是分时段计费,低峰期半价。这个月电费也涨了小一半。""哦,我一直是这样去做的。"子玉突然把书一扔,冲我走来:"嫂子,你这话怎么听着都冲我来呢?我才来十天就什么费都猛涨了?大嫂,我看书用灯也都是选半夜你说的低峰段啊。""可你白天看书不是可以不用灯吗?"我直直地看着她那张青春的脸,有一天,她也有家了,两个人收入都不高,她会理解我的。"大嫂,我也没给你造成多大麻烦吧?比如吃饭,你们自己也是要是要吃的,又不是额外为我做的。何况你那另外两个非亲非故的学生也在这里,难道就多我一个啊?"我恨不得说:"人家是给钱的。"可那样似乎太露骨和庸俗了。我说:"以前,我妈带宝宝,她中午从来不额外煮饭烧汤,只吃我们早上剩下的粥,反正孩子吃奶粉。中午我和学生都在学校吃,她就等晚上我们回来再一起吃饭。""哦,怪不得我妈说宝宝怎么这么瘦呢!"子玉大呼小叫起来,我怎么听都觉得阴阳怪气。也许她是无心的,只是我心里积郁太久。
第十二天,子良回来了,带着迁的户口。那天傍晚,我在辅导两个学生完成作业,子良和子玉在客厅里不知在说什么。我不经意的一侧头,无意中看见子玉在客厅里不知忙什么。我推开她虚掩的门,她刚削好一个大苹果在吃。我飞快地出门,跑小区的水果超市买了两斤桃子。我剥好皮,放到儿子手里,教他说:"姑姑,吃桃桃。"教会了后,我抱着儿子,一头闯了进去。儿子很乖,按我教的说:"姑,吃桃桃。"子玉看看她侄子手中的桃,看看自己手中还没吃完的苹果,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子良却马上发作了,他把儿子塞给子玉,一把拽过我,拉我到书房。"筱雨,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处处用心机啊?你把她当自己妹妹好不好?她哪里做得不好,你直接跟她讲,有必要拿着儿子绕这么大弯子吗?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我到底不是她姐姐,只是嫂子。你是大哥,你可以直说啊。""可问题是我不会待在家里,我明天回工地填出国申报,大概没多久就出国了。筱雨,拜托你,把家里关系处理好。"他几乎在哀求。我的心软了,我本来不是一个坏女人,只是生活有些艰难。我把头轻轻靠在他胸前,他竟然要出国了,我们不顾一切才能在一起,现在为了几张人民币,居然又要主动分开。他叹了口气,轻轻抚摩着我的头发。
第二天是星期天,孩子们早早地被爷爷奶奶接走了,妈妈也带儿子去了乡下,好象有个邻居过世了,得去吊丧。子良起来得很早,一直在客厅跟子玉说话。我隐约听见里面的争吵。子良还在以大哥的权威迫使子玉和男友分手。"方子良,你还去不去上班了?你磨蹭了多久了?"我大喊着。"怎么了?"他踢开门,红着眼出来,"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