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老虎步步逼近,虎背上的少年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少年皮肤异常白嫩,就像从没晒过太阳一般。剑眉浓郁,但双眼是并不纯粹的黑,里面掺杂着跟虎瞳一样的棕红色,鼻梁纤细高挺,双唇颜色浅淡,极其清淡俊逸的下半张脸与秾艳张扬的上半张脸凑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美感。
从军医营帐撤离出的队伍走远了,春花寻不着夏松梦,回头大声喊夫人,没人应答。春花长得不高,回头只能看见密密的人群。她记得刚才夫人走在队尾的,夫人一定能跟上,进了城她就去找夫人。左手搀着的妇女因身体疼痛不停唉哟唉哟呻吟着,春花换了个姿势好让她更舒服一些,心急火燎地往城门口冲。
方谭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但她这张不平凡的脸可以说是此行意料之外的收获。他从虎背上下来,走到她面前,俯身端详这张脸。
轮廓确实是像极了。但仔细看还是有所不同,眼前这女子一双杏眼似乎比她更圆一些,下唇的线条更钝,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幼态。当然,最为不同的,是她眼中掩藏不住的惧怕,仿佛正在遭遇她一辈子里最可怕的事情一样。
我有这么可怕吗?方谭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她嘴唇颤抖着,发不出声音。
有意思。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将手放到她胸口,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心跳太快了,站在你面前都吵得我耳朵疼。”
手下是丰满柔软的触感,饱满的乳肉下清晰感觉到那颗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她身上的味道传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如此宜人的花香了。
苍白的月亮从山肩升起,被厚厚的云层遮蔽,看起来只是一个模糊的光点。在歌笛山的怀抱中,大片鲜血染红了地面,寅浡人高举的火把从山口涌出来,在平原上汇聚成一条橙黄色的河流,不断向漠城发起攻击。
城楼上鼓声越发激烈,浪潮一般冲刷在群山环绕的城池半空。大沈军队紧急撤回城内,随着大部队的回归,城门开始缓缓下落。
邢麓苔边战边退,方夜始终紧紧咬住,在离城十几里处,方夜拦住他的去路,高大的身形如同一座小山。
“这就想跑?”他将头发甩到肩后,扎稳马步,长枪横在面前,阻拦邢麓苔。邢麓苔细细分辨鼓声的变化,过人的耳力精准听见了嘈杂声音中放下城门的锁链碰撞声。他安心下来,只需解决方夜便可。
“受死吧。”邢麓苔向他猛冲过去,手里的鞭子走得更快,在空中划出弧线直击方夜面门。方夜闪身,回手反击。
在一片混乱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黑夜中的一道白色闪电。方谭的白虎快得只剩下幻影,蜻蜓点水般轻盈,向山脉北边前进。
夏松梦最后的记忆是那陌生男子在她眼前不断放大的脸,随着颈后一阵剧痛,她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里。
战斗过的土地上,到处躺着尸体,许多兵器斜插在地上,被稀薄的月光投下淡淡的黑影如同鬼魂一般。方谭将怀中的女子抱紧了些,拍了拍白虎,示意它另选一条平稳的路线。
在他身后,漠城的城门紧闭,四周被寅浡士兵重重包围。
邢麓苔和方夜的身边聚集了寅浡士兵,谁也不敢靠前,兵器无眼,只能远远看着。邢麓苔那身金色的铠甲已经有多处折损,肩膀处血迹已干,留下一片暗红色。
方夜全神贯注,接上邢麓苔的一招一式。从清晨打到夜晚,他发现邢麓苔的实力比之前预计的更加强大。他凭借天赋而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体力与耐力,邢麓苔全凭超强的武艺补上了天赋的差距。一整天的打斗下来,虽然两人受伤程度差不多,但自己却被他消耗了更多的体力。
在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悄悄挤进前排。长鞭与长枪在空中碰撞擦出火花的瞬间,飞出一枚细长的针,击中长枪的枪头,针虽纤细,但力大无穷,霎时改变了长枪原来的轨迹。针尖擦过旋转的枪头,飞向远处。鞭子如常收回,那长枪却掉落在地。方夜飞身去捡,其他人还愣着不敢上前。邢麓苔抓住这一空当,纵身一跃,向漠城而去。
方夜紧紧盯着那迅速变小的背影,眼神阴骘。周围的士兵反应过来,问他要不要追。“追?”他将长枪扔给旁边的人,摘下头盔抹了一把汗,“就凭你们,追得上?”
其余人连声称是,仰视着酣战一日的小可汗。汗水浸湿了他的衣领,头盔系带的在他下颌留下了布条的痕迹。这位高大勇猛的小可汗受母神的恩赐,将来必是寅浡的主人。
“命各队在离漠城城外二十里驻扎下来。”他松了松铠甲,看着不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城池,“修养三日后攻城。”
大部分寅浡军队在漠城外驻扎下来,其余人将必备物资搬运过来,只需一夜时间,就将漠城四周围满。
两边各自清点损失,邢麓苔和方夜都是一夜未眠。
“将军……”胡将军原本就下垂得夸张的眼袋增添了惨不忍睹的乌青,一走进书房,脸耷拉得更厉害。“我军损失三万人,斩杀寅浡士兵四万人。”
蒋大人脸色凝重,拱手上前,“将军,鼠患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