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麓苔今日全套铠甲装束,英姿勃发,神勇无敌。金色的铠甲反着光,朱红的系带系在颈下,一双黑靴干干净净,神情笃定从容。
刘大人也拱手向前,鼓舞大家,“我刘某人自认为这几年在漠城当官倾尽心力,我比你们更不愿看到漠城的损失!但我选择相信邢将军,天佑大沈!”
军医想说她看着不像是害怕,但转念一想,我一个男人哪懂女人的心思呢。于是便点了点头,“你去吧,别说太久了,今天也要熬药呢。”
突然,有人出来敲鼓。鼓声一响,人群立刻肃静了。门开了,邢麓苔在中间,蒋大人和刘大人一左一右跟了出来。
下方的吵闹声越来越嘈杂,小孩子们也苏醒过来加入了吵闹声中,漠城比往日更早苏醒,太阳已经走到漠城城墙脚下。鹊五转身跳下,从城门楼上下去了。
“但,我也为大家算了一算,离最近的几城,至少需要四五日才能到达。冬寒风烈,离城寻亲实属不易。若有人愿意留下与我共守漠城,我承诺每日赈济的粮食一两不缺,以全军之力保漠城平安。”
下面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在!”
至于夏松梦……那算是母神给他一次补救的机会吧。他盯着即将跃出山峦的太阳。
“我向大家承诺,守住漠城,击退蛮夷!一言九鼎,驷马难追。”邢麓苔环视众人,“若有想走的,也属人之常情,定不与你为难。刘大人!”
府衙前的一番讲话结束,邢麓苔又往军营去了。新调来的军队刚抵达便要上战场,他还要好好布置一番。
有几个人小声讨论起来。
下午,要出城的人在城门口排起了队,刘大人伸头往队伍后看看,还是比他们预想得少些。天色阴暗,又要下雪了,刘大人轻轻叹了口气。
“今日申时过后,将会关闭漠城城门,以便做攻防准备。想要离城投靠亲戚的人,仍有时间撤出漠城。”
小孩摇了摇头,“不是哦。”她回过头,指着军医,“他说的夫人是不是你?”
后来,她给的那些暧昧不清的暗示,有许多也是在这样鹅黄色的曙光中悄悄送到他耳边。有一次他们并肩站立,他转过头就能看见她的侧脸,还有垂下的毛绒绒的长辫。草原女孩喜爱的发型,粗犷的线条反衬出她脸部的柔美,没有男人能不心动。
“为要走的登记造册,写上一份文书,供其他官员收留登记之用。”
春花疑惑,“感觉夫人这几天不大对。她第一次来北境吧?是不是害怕?邢将军打仗战无不胜的,要不我去安慰安慰她?”
城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许多士兵走街串巷,通知各家各户派人到府衙门前集合。从城东到城西,渐渐出来了许多人,都聚集在府衙门口,小声讨论着你家带走几只鸡,我家的狗带不带走的问题。
“是!”刘大人抱拳,大声回答。
夏松梦被这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又掉了一次筷子,缓缓抬头,“有什么事吗?”
军医看了看,“面色红润,行动平稳,身体无恙。”刚说完,正在吃饭的夏松梦就不小心手一抖将筷子掉进了碗里,溅出几滴浓稠的粥,军医咳了一声,“大约是神思不定的缘故。”
“嗯!”小孩从腰带缝隙里掏出一颗小圆球,是用某种干枯的叶子包裹住的小小一颗,“糖给你。他跟别人说你害怕明天的打仗?”
黄色。一双眺望的眼睛闪着别样的光亮。那鹅绒黄色的曙光鹊五再熟悉不过了。
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身下的床单便是这样的黄色。他最先发现了她,却是邢麓苔身披铠甲进来,将她带上自己的名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带她冲出敌营,他便知道她的芳心被邢麓苔俘获了。
一见邢麓苔,人们便纷纷跪倒,拜见邢将军。邢麓苔让他们起身,便开口道,“昨日蛮夷下了战书之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今日请各位过来,也是为了此事。”
夏松梦先是一愣,接着点了点头,“是我,怎么了?你有事找夫人?”
春花总觉得夫人今天不大对劲,但又具体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军医来打饭的时候她戳了戳他,“你看夫人没事吧?”
蒋大人向前一步,“我也来说两句,乡亲们,蛮夷下的战书只是吓吓我们,这时候我们自乱阵脚,反而中了敌人奸计!邢将军驻守北境十余年,从无败绩,与其出城,不如相信将军能带我们赢得胜利!但使将军在,不教蛮夷来!”
底下讨论的人炸开了锅,有的想走有的不想走,议论纷纷。邢麓苔示意士兵,鼓声再响。
夜幕再次降临,夏松梦把最后一晚药递给一个女孩。看着她喝完,她收回了碗,正准备回去,突然感觉膝盖一滞,低头看见一个小孩正在拉她的裙角。
“怎么啦?”夏松梦放下药桶,蹲下来查看小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你娘呢?小孩不可以乱跑的哦。”
话音刚落,春花便大步迈开,坐在了夏松梦面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