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的时间,推算出是在他庄中养伤时候所中,却从未怀疑过毒是他兄弟费离所下!如今费离亲口告诉他,而他自己竟成了行使并完成这计划的刽子手!是他亲手将毒药给郁千惆喂下,杀了此生此世最爱的人!
一如四年前,他阴差阳错成了杀害少年满门的刽子手,如今连少年本人一并杀了?!
这般残忍而绝望的真相,彻底击溃了元承霄的心防,还能有何生气?
费离流着泪央求道:“承霄,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好不好?”
元承霄听话而木然的睁开眼睛,有什么自眼眸内滚落下来——是,是……竟是鲜血,红得刺眼的鲜血!嘴边亦是同样的有鲜血滚滚而出!
原来,心痛到一定程度,真的可以目眦尽裂,血泪交流!
费离惊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有深深的绝望自眼眸延展……过不多久,他的脸上复涌上一股难以言喻而残忍的笑容,讥讽着:“他们抓住他后会干什么呢?唔,他那么好看,十个我都比不上的好看,如假包换的狐媚惑人呢,让他再一次尝尝被凌辱的滋味?身被折辱、肉被切割、心则凌迟!真妙,真妙!”
元承霄的眼珠都快爆出来,血泪颗颗自脸颊滚落,嘴唇嚅动着,牙齿几乎咬碎,拼了命的想出声说话,高傲至极的人第一次想跪求费离:“求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贺瑞钦与苦儿两人回到竹林,眼巴巴的盼望着元承霄能带来好消息,能将郁千惆一同带回竹林。等到日头向西,斜阳渐落,始终没见郁千惆的半丝儿影子。
而苦儿不知何时竟踪影不见!贺瑞钦想起时,只在苦儿房中觅得一封信。
信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阐述了苦儿同样担忧郁千惆,决意去往将军府搬救兵,请师傅不必担心。
“唉,苦儿……”贺瑞钦缓缓跌坐椅子,老泪纵横。心知就算此时苦儿在面前,他多方劝告,苦儿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只因郁千惆曾拼了性命救苦儿,苦儿一向心善而知恩图报,郁千惆有难,苦儿也会拼了性命去救郁千惆!
苦儿去将军府时,万岩已经出发去往琉璃居,剩下沐晚接待了苦儿。
三天前,当众将士眼见从万岩房中出来的并不是郁千惆而是沐晚时,都惊讶得合不拢嘴,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万岩自不会向这些人解释,只是当众宣布,沐晚已是他的人,此后让众将士待其如同待他,不得有误。至于小兄弟,万岩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也不知如何说,由得底下人猜忌纷纷。
但见沐晚形容精致秀美,丽如桃花,比起郁千惆来自有一番风情之处,当也配得起将军。而将军之命,亦不敢不从,万岩一走,众将士自然而然将沐晚当成了此间的主人。
沐晚将苦儿迎进房间,两人面对面坐着,苦儿直盯着沐晚,倒是沐晚有些不好意思与苦儿对视。
而苦儿,再一次见到了似有若无的红痕,在沐晚的脖子间。他想起了郁千惆的话:“你若真心喜欢一个人,便不必在意他是男是女,只管去追寻无妨。到那时,你自会明白。”
恍然间,苦儿明白了什么,顿时一股不可遏止的酸涩之意涌上心头。他进来时,也听到有些士兵在议论纷纷,词句之间沐晚与万岩两人始终捆绑在一起。
苦儿明白自己错失了什么,却苦于有口难言……他蘸着水在桌上写了一句话:“你和万将军?”
沐晚点点头,心知此时不应再瞒他,垂首低低道:“郁千惆根本没与万将军拜堂成亲,真正与之拜堂的是我,与之……入洞房的也是我。”
苦儿惨然闭了下眼眸,半晌方睁开,在桌上写了三个字:“恭喜你……”
“多谢。”沐晚回了两个字,再无他言。
房内气氛难堪的静默着,直到将近傍晚,万岩仍未回转,两人对望一眼,面上齐现担忧之色。沐晚当即决定带一队人马赶赴琉璃居,苦儿执意同行。
两人方到琉璃居门口,扑面而来的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入鼻腔,让众人身心尽皆一僵!
沐晚使了全力飞扑里屋,一眼看到了躺着的万岩,顿时心血俱裂,身形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在场众人都被大厅中的景像惊呆了,地上尸首无数,墙壁上,角落处,处处可见浓稠的鲜血,红的刺目之极,像开在地狱的恶之花,耀眼又残忍!
众人强捂口鼻,几欲作呕,不停的咽下腹中酸水。
这刺目的鲜红,仿佛在哪儿见过?……苦儿忽然抱着脑袋蹲下身,脑袋犹如被沸水煎煮,多热一分便要炸开!有些久远的记忆像海浪一波一波涌上来,混乱不堪,又无比清晰!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十年前,娘亲牵着他的小手一路狂奔,身后是挥舞着利刃的恶汉,杀了他全家,灭了他满门!满目的血,空地、台阶、屋檐、墙角,到处都是尸身,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
他被骇得全身麻木,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娘亲拼死将他带出来,狂奔许久,力气有所不继。
那些人终于追上了两人,恶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