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迟在更衣室,最后一次对着镜子理了理衣衫,白色的宽袍与长裤,看起来就像是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一样,他知道这恐怕是自己最后的体面。像他这样的人,外边看起来多体面,从心开始就已经是腐朽透了。他们这样说他,陆晚迟自己也这么觉得。这里是惩处部,是他最为熟悉的地方之一,陆晚迟笑了笑,镜子里的自己也跟着弯了弯嘴角,然后走了出去。
刑台早就已经安排好,他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他最喜欢的墨绿色,今天过后这里的一切该会被清理重新布置。惩处部的大堂,人来人往的必经之处,这竟然是他最后的刑场。
“要让这么多人看我的惨状?”陆晚迟一路走到刑台面前,那里站着今天这场刑责的负责人,陆晚迟再熟悉不过,“吴启,你这么恨我?”
“以儆效尤,如你所愿。”吴启没有多回答他的话,甚至没有多看他几眼,“这并不是我安排的。”
“那就是严沛森了是吗?”陆晚迟甚至露出了些许得意的笑,倘若不是身穿受刑的衣衫,而是他从前的军装,可以称得上意气风发。“因为林予川的事情他恨我入骨。”
吴启听不得他说这些话,上前一步,隐隐要压倒他一般:“你怎么还敢提起他的名字?陆晚迟,你做的那些事,真不怕予川的冤魂来找你?”
陆晚迟的笑意维持不住,眯起眼上下打量吴启,像是确认什么。“他不会的,真要来找,找的人也不会是我。毕竟当年我们三个那么要好,不是吗?倘若我吹的耳旁风能害死他,那该来找我索命的冤魂里他还要排一排队。”他说的语气好似轻描淡写。吴启伸出手,像是立刻就要落在他的脸上,他甚至已经闭上眼等着那疼痛的到来,可最后也不过是被吴启推到了一旁。
因为他的出现,四下里围观的人三三两两聚集起来。陆晚迟,前惩处部负责人,如今身败名裂,被军部撤去所有职务与军衔,不过沦为阶下囚。陆晚迟没有等在一旁的守卫把他压上刑台,自己走了过去,总之那是他不得不去的地方。他在刑台上伏好,等着吴启念他的判决书。
“刑杖二百,刑鞭八十,即日处刑。行刑完毕压往A-641行星边境监狱,永久监禁。”
两行字的内容,并不需要很久的时间。围观的人爆发出一阵阵交谈声,陆晚迟抬头看着吴启:“我的判决来得这样快,吴启,你在其中又起了什么样的作用呢?”
吴启将手里薄薄的判决书叠好交给副官,伸手给陆晚迟绑好束缚带。“虽然现在说于事无补,但是陆晚迟,你明明知道我比谁都更不愿意看见你现在这样。”
惩戒部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正式的公开处刑,陆晚迟低着头不愿看四周,他身下的刑台在小腹位置拱起,恰好将他的屁股托了起来。吴启伸手去扯下他的裤子,里面再也没有其他衣物,固定在大腿中部的位置,又将上衣衣摆掀开,露出中间一截光裸且圆润的白tun。两根刑杖交错着压上去,在两团rou上深深嵌出凹陷,一切都已准备就绪。随行的宣传部工作人员见状在四周架设起摄像机,这是陆晚迟没有想到的,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惶的神色。“在这里被人围着看还不够吗?”
“没有你置喙的余地,陆晚迟,”吴启深深看了眼靠自己最近的摄像机,正对着陆晚迟的脸拍,要记下他待会儿每一个痛苦挣扎的瞬间,“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以你的所作所为,没有宣判死刑已经是留了情面了。”他抬手示意行刑人,不带任何感情宣布,“刑杖二百,开始。”
刑杖高举砸落,交错留下两道鲜红的杖痕,唱数人才念出一个“一”来。这也是正式杖刑时候的规矩,二百的数目看似小惩大诫,那些不过是平日里的处罚,放在陆晚迟身上要足足翻倍。陆晚迟早做好心理准备,可刑杖落下来还是闷哼两声。刑杖沉重,砸在屁股上痛楚能一直钻进骨头里。他动弹不得,抬眼看着吴启。那人不知和副官说了什么,便坐在一旁低头看文件,好像全然不在意自己正在他面前忍受酷刑。
刑杖“啪啪”地砸落,一杖一下去就是一道肿痕。陆晚迟是瘦削的身形,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般的惨白,即使屁股上比别处多了二两rou,也仍旧寡薄了些。此刻一道道鲜红肿痕交错着横亘在小tun上,比在旁人身上看上去更为凄惨刺目。他看见摄像机的镜头缓缓移动,竟也用挑衅似的眼神死死盯着,以期从镜头后看出些什么,直到副官上前重重按下他的头。“目不旁视,陆晚迟。”
他不认识吴启身边的这位年轻副官,应当是新人,可那新人却对他熟悉得很:“49区叛乱,武力镇压导致灭区,你还有印象吗?我妹妹是支援49区的医疗志愿者,那里全是手无寸铁的老弱病残,被你们轻易扣上反叛的罪名无人生还,都是拜你所赐。”副官厌弃地将手拿开,“你死不足惜。别让我抓到任何给你加罚的机会。”
49区。陆晚迟在刑杖折磨下才终于记起这个沉寂已久的边远星系。反叛……镇压……陆晚迟想起什么,想要开口:“我只……啊!”话未说完,刑杖砸落,他耐不住惨叫了一声,零星的字眼也被盖过。唱数不过刚十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