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的外套显而易见是报废了,吴启没有说话,只是拿过了衣服挂在手臂上,眼神漫无目的地望着脚尖下碾过的地毯绒毛。
他不想再看陆晚迟如今的惨状。
施针的人捻起一根银针,在陆晚迟穴周探了探,他并没有被罚小穴,因而那一处还是紧紧闭合的模样,仅仅是屁股缝因为屁股上挨的打肿胀着。针尖压在他小穴的褶皱上,随后刺破娇弱的皮肤,一寸寸深入。
“啊——啊啊——”陆晚迟徒劳凄惨喊叫着,施针人并不给他痛快,慢慢稔那一根针,每一丝前进都是巨大的苦痛。陆晚迟的屁股凌空颤抖着,他根本无法控制,只是身体在剧痛下的本能反应,随后腰上被拿着外套的吴启狠狠压住。
“忍着。”他对陆晚迟说,“这是你该受的。”
窄窄的小穴要足足扎进二十根针,每一根针都深深没入体内,只留针头上一点余地方便取出。二十根针完全扎进去,那小穴就像是被抽打过一般,嫣红几欲滴血,被针头顶得微微突出。陆晚迟泣不成声,被从刑台上放下时也只能扑倒在地。
吴启那位副官毕竟不是真正的傻子,怎么还能看不出来吴启和陆晚迟之间复杂的关系,这时开口问:“长官,是先安置到处置室,还是直接与监狱的人做交接?”
陆晚迟趴在地毯上,身上的血红得刺目。
“吴启……吴启……”他小声唤着,“这是最后一面了吴启……”
他要被终身监禁的,一辈子再也出不了那囚笼一般的地方。他死死抓住地毯,全靠那一点点的力气想要爬向吴启,他早就顾不上是在什么地点,他究竟有多难堪了,
他这辈子,要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你碰一碰我,再喊一喊我的名字好不好?”他终于挣扎到吴启的面前,抓住他军靴上小小的扣饰,费力撑起半个身子。
吴启没有说话,直到陆晚迟碰到了自己,才触电似的猛地后退了半步。他的神色有些不耐烦,推了推副官:“交接吧。”
那就是一面也不愿多看,一句话也不愿再说了。
陆晚迟不知道自己今天竟然能流出那样多的眼泪,监狱的人立刻上来扳他的肩,要将他押走,去往那个遥远的边境星系。
“我知道错了,我求求你吴启,你再和我说句话,好不好?你再心疼心疼我……你再……和我说句话……”
吴启头也没有回,大步走了出去,反倒是他那个副官频频回头,神色中似有可怜,但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那恳求的声音便逐渐消弭在了空气中。
他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可是,吴启仍然紧锁着眉头,他心里那块重石仍然压得他喘不过气。
陆晚迟。
这个名字,是他一生之痛。直到走远了,他仍然不确定自己最后的选择是否是一个错误。他和陆晚迟的孽缘,究竟是不是从此后再无牵扯了。
吴启神色匆匆,快要走出惩处部大门时,却被人叫住。那人他认识,政界高官,傅楚忱,他身边的安宁,也是常在殷南左右见过的。他打了招呼,并不算亲热,也并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被叫住。傅楚忱没有说话,反倒是安宁,似乎有些犹豫。那个小军官看起来就是养尊处优惯了,不知是不是刚才看了陆晚迟那场刑罚,脸色煞白的,显然是被吓到了:“长官……您也觉得陆部长……真的是罪有应得吗?”
“他已经不是部长了,一个罪人而已。”吴启冷冰冰地回答。
安宁似乎更犹豫了,他扯了扯傅楚忱的袖子,才又开口:“可……在我看来,”他咬了咬嘴唇,“陆部……陆晚迟并不是一个那样罪无可恕的坏人……或许,或许您想听我说一说吗……”
十年,对于一个身处星际时代的人来说并不算太久,人类普遍八十岁才跨入真正的中年,而人均年龄的低落并不是由疾病,而是由于大面积的战争引起。陆晚迟的终身监禁,最终在他无数次戴罪立功和杰出贡献上被减到了十年刑期,可这十年对他来说已经足够长了。来接他的人是吴启,那是他余生的监护人。
可他们谁都很清楚,他们谁也回不到过去。陆晚迟的保释有着严苛的条件,他此生都必须带着电子镣铐——种植在皮肤下的电子芯片,他没有隐私,没有真正的自由,在没有吴启的陪同下不被允许独自前往任何公共场所,也不能使用任何有社交功能的电子设备。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将他圈禁,违背任何一条繁冗的规定,他便要到惩处部再去接受沉重的处罚。但这一切总好过在监狱里熬日子,陆晚迟已经被打怕了,十数年来他终于睡了一个尚且算是安稳的觉,即使在医生看来他仍然是一个严重的睡眠障碍患者。
吴启平日里要工作,陆晚迟终日无所事事。没有人会联系他,没有人会拜访他,他只能从吴启的字句里了解到外面的世界。他听说林予川被找到,却留下终身的残疾,他听说军部的派系已经改头换面,他听说了很多的事情,可是那些事情却又都与他无关。陆晚迟只是沉默地听着,他已经学会了不再轻易说出自己的想法,也学会了更加谨小慎微地察言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