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状态太差了,几次心脏停跳,现在陷入昏迷,我也没有把握他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
或许是一晚上过于焦虑的等待,让吴启甚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童桦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陆晚迟变成了植物人。”严沛森轻轻扶住吴启让他在一旁坐下。童桦无奈地点了点头:“他的脏器受损很严重,你们没有有发现过吗?”他叹了口气,“这次只是一个导火索,我检查了陆晚迟的身体情况,他的脏器在很多年之前就已经开始受到损伤,这种损耗是不可逆的,一年年撑到如今已经是积重难返了。”
“怎么会……”吴启支起手捂住眼睛。他从来不知道,陆晚迟从没跟他说过这些,可他不相信陆晚迟自己毫无察觉。可究竟什么时候受了伤,是那一年的重刑,还是在牢狱之中?这么多年了,出狱后这么久了,可为什么陆晚迟竟然什么也不告诉他?吴启感到手心里滚烫的潮湿,他曾经笃定自己最了解陆晚迟,可现在看来他却分明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通讯器滴滴作响,他置若罔闻,直到严沛森拿出他的通讯器接通递到他的面前:“吴先生,您好,请出门签收一下陆先生为您预定的礼物。中央商场祝二位长相厮守,共老白头。”
“什么……”
他的声音过于嘶哑,以至于通讯器那头的商场工作人员愣住了一瞬:“请问谁吴启先生吗?陆晚迟先生给您订了一份礼物……”
“我不在家。”吴启艰涩地回答,“我在中央医院,可以拜托你们送到这里来吗?”
一枚躺在首饰盒里的素戒,和一封很长的亲笔信。吴启在陆晚迟的病房打开时几乎不能自止地失声痛哭。“你就是因为这个……”吴启趴在病床边浑身颤抖,想起他去惩戒部接陆晚迟那一次,他宁愿违规受罚也要去做的事情,竟然是为了去卖这枚小小的戒指,为了给他写这样一封信。
“……我知道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这枚戒指已经显得过于廉价,但这已经是我能够买到的最好的东西了。吴启,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再给你的了,很抱歉这么多年没有实现当初的诺言。我知道我们不会再回到从前,但我还是想要祈求你收下这份廉价的礼物。我一直很想再对你说一句,我爱你。”
他拿着信的手都在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那信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割在他的心上,叫他不忍卒读。
“陆晚迟,晚晚,你不是要再和我说句话的吗?”吴启双手握住陆晚迟病号服外的手,几乎像是捧起靠在自己的脸庞边上。他的泪那么烫,可是陆晚迟的手却仍然那么凉。“我求求你陆晚迟,你再和我说句话,好不好?你再心疼心疼我,你快醒过来和我说说话……”
可陆晚迟只是插满管子静静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吴启悲痛到极致无法自持,近乎恳求:“是不是因为我锁住你你生气了……晚晚,对不起,对不起……”他颤抖着拉着陆晚迟的手,满怀着就巨大的悔恨与悲痛,却只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我爱你,晚晚,我说给你听好不好,我爱你……”
他从未发现陆晚迟的手已经这么轻这么细,就像他从未发现陆晚迟在旧伤的苦痛中夜夜煎熬。陆晚迟本就瘦削,出狱后近乎形销骨立。可他当时在想什么呢?吴启试图去回忆,他在想,陆晚迟这样的人,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那现在呢,不生不死地躺在床上也是他应得的吗?陆晚迟对他小心翼翼,对他讨好与恳求,与从前相比卑微到尘埃里去,而他对陆晚迟的付出就像是怜悯的施舍。
他真的后悔了,他明明知道陆晚迟在牢狱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却用滑稽可笑的正义和道德宽宥自己对他漠不关心。他以为时间还长,可陆晚迟才出狱三个月,就已经无声无息地陷入昏迷。他是帮凶,是共犯,吴启想,他本来应当是陆晚迟的靠山的,但凡他对陆晚迟的态度好一些,陆晚迟的生活便不会那样艰难,可他的冷漠却默许了任何人欺负他的陆晚迟。
他曾听陆晚迟抱怨过他不在家时的饭食难吃,可他只当陆晚迟娇气,冷冷地要他“不爱吃就别吃了”,现在想来,陆晚迟哪里是骄纵的性格,正相反,他小心翼翼掩藏起所有的苦痛和不安,此后再也没有抱怨过。还有在商场被惩处部罚的事情,他也明知道柯泽和陆晚迟有旧怨,可他却只觉得该让陆晚迟吃点苦头,长些教训。他早早收到了通知而作壁上观,明明只要为他稍作辩解,写一份情况说明就可以让陆晚迟不挨那么重的打,他只是冷眼旁观。
可陆晚迟也是会疼的啊。
他想起陆晚迟刚出狱的时候,裹着他十年前的旧衣裳都显得有些空旷旷的。他从长长的走道那头想要跑过来,最后还是有些不自在地走到他面前,抬起头有些拘谨地问他:“吴启,你是在等我吗?”
他瘦了很多,几乎脱了相,不大的脸上只剩那双看他的眼睛,好像雾蒙蒙的,他看吴启没说话,又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半步,“可以……带我回家吗?”
为什么那时候没有好好和陆晚迟说话呢?吴启想要问问那时候的自己,明明那时从安宁的口中他也曾知道陆晚迟的诸